他眯起眼,点了点那少年,问道:“这是何人啊?”
“啊……这个啊,这是我侍从!”琦羽急忙道。
莫青团觉得这人古怪,道:“你们如此离不开人伺候?”
夜萝不随行,但还在做入镜前的记录,道:“这侍从没什么灵力的样子啊,他进去可就是冥使的身份。”
“观山镜内虽是过去投映,但也是过往因果之一,在里头其他人是假,入镜人是真,很容易被因果排斥反噬,那也是会受伤的。”
“你什么时候有这个侍从,去查因果还要人伺候?快把他赶回去。”珠鸣也道。
“老姐你别管了。”琦羽捏了把汗,对乌须道:“请冥君放心,我这仙仆可是皮糙肉厚,很耐折腾的!应蕖,你说是不是啊?”
他瞪了眼应蕖仙君,应蕖挑了挑眉,合了扇子道:“这仙侍是在下送给琦羽的花灵,有些治伤定神的本事,想必能派上些用处。”
乌须玩味地摸着下巴,琦羽几乎以为他认出来这灰衣少年是谁了,紧张到要憋着气。
半晌,听坐上乌须君道:“行吧。”
他慢慢走下铺了厚厚软垫子的宝座,来到众仙面前,随意拂袖,观山镜便浮现在旁。
那镜面起初如有乱雪纷飞,渐渐能看清流云如絮,大雁高飞,其下宫阙亭台,正是大燕皇城。
冥君笑道:“走吧诸位,一路当心,尤其是这只花灵……”
他悄无声息来到对方身后,拍了拍对方肩膀,那花灵像是被吓了一跳,缩了下肩。
乌须觉得好笑,道:“你是什么花,灵力这样寒,又这么胆小?”
“是……冰莲。”
少年始终微垂着头,黑发衬得脸色愈发苍白,在听乌须问话时才微抬了眼,轻轻唤了声:“君上。”
乌须倒是没多看冰莲花灵两眼,抬手招出观山镜,与在场众仙者一同入内,夜萝与他们挥手告别。
观山镜中诸景,均为过往因果的投影,踏入此镜中,周遭黝黑,唯有冥君手里的灯笼在幽幽散着青光。
琦羽缩缩脖子,勉强笑道:“这灯怪冷的,莫不是引魂灯。”
他也就随口一问,谁知还真的猜中,冥君持灯走在前方,颔首道:“正是,无灯不引路,不过本君也是头回知道,仙者也会觉得这灯冷。”
“早听闻冥使们在引魂时都要持灯,既可为亡魂们引路,也能用灯上的寒气拘住鬼魂,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珠鸣道。
琦羽颇为惊奇地看向阿姐,心道姐姐几时是主动发起话题的人。
再向与珠鸣并肩走的冥君投去目光,心里顿时冒出几点不乐意。
“哦哦哦,所以你们平日里靠这个灯就能拘魂了啊。”琦羽往两人中间挤,像是突然对魂灯产生了天大的兴趣。
“即使有引魂灯在,也并非万无一失。”乌须的声音在这空荡的黑暗里听来更有几分沙哑。
他道,“我们引渡亡魂至冥府,所要走的栈道比这还黑,离此灯三步开外,便不能视物。”
“饶是如此,依然有不计其数的亡魂要往回跑,平日里也是要用上拘魂锁和束魂针的。”
“真是执着的魂魄。”琦羽心不在焉的感叹,偷偷去瞄这位冥君的容貌。
一会儿觉得太苍白,一会儿觉得太清瘦,再想到这位主君看似温和,实则有几分阴晴不定,更是哪里都不能和他尊贵的姐姐相配。
乌须像是浑然没注意到他的心思,道:“仙君们若是历劫身死,去的也是九天洗尘池,要是真的能在这里走上一趟,也许就不会觉得人魂执着。”
“嗯,是这样。”应蕖仙君突然道,“生前的诸多遗憾,只剩下走过栈道的时间,很难不想要回头。”
“说的好像你走过一样。”琦羽嘀咕。
“本君记得早年文书阁里有桩案子。”乌须似是觉得这条路太过无聊,“说是某条魂魄误入冥河栈道,与正在引渡的冥使碰了个正着,那冥使见此魂体有异,便知是走错了地方,要带他去冥府上禀。”
“还有这样的事。”琦羽追问道:“后来呢?”
“结果那魂当是要抓他去轮回,大闹一番,硬说要等人,一问才知要等的人欠他几万黄金,他宁愿在栈道上卖红薯,也不去轮回台。”
“死都死了还记挂钱呐啊,真是个笨凡人。”琦羽摇头,“那他等到了吗?”
乌须看了眼凤君,继续讲道:“没有等到,后来我们冥府的莫老师亲自过去看,给他一鞭子抽晕了,再送去洗尘池,结果那边也有人在干等。
“等下……”琦羽打断道:“我想起来了,当年那个冷着脸的鬼官就是方才那个莫青团吧,我说为何看着眼熟,他当时把那个混蛋绿荷花塞给我……”
他猛地瞪大眼,“你刚才说的——”
乌须君擎灯照向他们两人,道:“所以,两位仙君,如果你们是凡人,你们又是何其固执愚蠢呢?”
“……”琦羽呆呆看着他,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