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团想了片刻,走到养龙池门前,用冥府传音将事情大致说了遍。
里头的引魂笛音没有断绝,只传出乌须的一句话。
“由他去,别管。”
这厢里冥君发话,莫青团便将月灵们的屏障改做可随之移动的定灵屏,劝他们另去别处求援。
恰好凤凰姊弟来探望龙君,听闻此事,珠鸣的冷笑都要收不住了,大呼玄微活该。
还碰上了代表天君过来的玄夜上神,听后满脸尽是“玄微愚不可及”的神情。
月灵们思来想去,无处可求助,只能垂头耷脑地回到了披银殿。
仙医不肯出面,不论是怕惹上祸端还是天君在背后指使,态度坚决,没有通融的余地。
而玄微仙尊在九天惯来是离群索居,不结交亦不开设宴席,本就没多少友人,更谈何在此时相助。
两只月灵束手无策,顶着屏障牵手穿过殿门,心里头感激着冥府的搭救。
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冥师能愿意出手救玄微的灵侍,已是仁至义尽,不计前嫌了。
这屏障强得惊人,倒像是冥君的手笔,黄泉的水汽使月灵觉得自己像是泡在凉潭里的月华,舒服又稳固。
他们私下里都认为冥君人很好,只是与尊上不对付。
想想与尊上不对付也很正常,九天里其实没多少与玄微对付的仙者。
但月灵毕竟是玄微的造物,对方司掌其命数,真要吸收,纵是跑到千里万里外也不可抗拒。
索性从哪来回哪去,先到披银殿里将雪扫干净,再静观其变。
阿皎迈过院门槛,原本以为会被厚厚的积雪堵得走不动路。
谁知庭中清清爽爽,除了地砖上还残留了些雪痕,彻彻底底回了暖,仿佛深春时节。
月灵彼此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讶异,紧忙往玄微的卧房赶。
只见卧房前的小院里,玄微仙尊仅穿了身里衣,披散着头发,正往尝试立起一根高大的木头。
那木头瞧着还分外眼熟,边上炒栗子正往短些的木头上刷漆,见他们来简直如迎救星。
阿皎规规矩矩向玄微问礼,玄微简短地嗯了一声,压根都没问他们去了哪里。
连他们身上的冥府屏障也不甚在意,专心致志地测量高度。
阿冉则三步并作两步地靠近炒栗子,低声问他:“尊上咋了?”
炒栗子言简意赅,道:“疯了。”
阿冉:!!!
炒栗子的手指了指脑袋的位置,压低声音道:“走火入魔,这里完全糊涂掉了。”
“看到那边椅子上的毛毡猫了吗,他以为那是乌云盖雪,你们留心着点,别一屁股坐扁掉。”
闻言阿皎立即离铺了厚实软垫的椅子远了几分,也小跑过来,点了点这院子里长长短短的桃花木,道:“那你在干嘛?”
“刷漆啊。”炒栗子挥舞了下手里的刷子。
“不,我是想问为何要给木头们刷漆?”
“做秋千。”炒栗子答。
“……为何要做秋千?”
“乌云盖雪以前喜欢。”炒栗子有了被仙尊强行拉着听故事的恐怖经历,已经能做到适应良好、淡定应对了。
彼时玄微讲到猫咪喜欢秋千架,突然喃喃着秋千去哪儿了,就开始满院子乱找。
炒栗子便编谎话骗他,道:“尊上不记得了吗,秋千架要挪地方了,原本的那个已拆掉了啊。”
玄微就迟钝地站了一会儿,点头道:“是的,我忘记了。”
听起来很好哄,完全没有危机啊……阿冉长长松了口气。
假如忽视尊上里衣上一团一片的金红的血渍,他的状态比先前几回好了不知多少。
但炒栗子显然不大认可。
疯了傻了,躲到自己的臆想里去了,便是一种万全的方法了么?
然而他也不敢直接戳破玄微的幻想,月灵的命还在他手上,自己也完全接不住他哪怕半点的怒火。
故而他只能苦哈哈在院子里漆木头。
玄微见他做不动了便让他歇着,独自将剩下的活儿都干完。
很快玄微的院子里便多了架漆红秋千,他抱着裹在毯子里的毛毡往上头一坐,便旁若无人地低头与之交流起来。
这画面委实诡异,但又实在无害,比乱刮风下雪要好上太多。
阿皎倒是觉得尊上这样也无不妥,因九天里多的是自我陶醉的仙君,做喜欢的事情就好了,哪怕是沉浸在幻梦中。
阿冉则与炒栗子观点相似,觉得这样到底没个定数,然而一时也找不到解决办法。
便只能站在不远处的廊下,眼睁睁看着仙尊在院子里打秋千,听着他低低的咳嗽。
熏风吹拂,玄微抱着毛毡猫咪与它聊着天,他问年年为何这般贪睡,与它说九天的风光盛景。
计划着如何带它一点点去玩儿,也讲起这些年的离别,诉说着缱绻的爱意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