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咙间发出短促的“啊”声,灵体抖如风中枯草。
“是当年的太子机锦。”冥君替他答了,垂眸道:“你还有何补充?真是的,都是本君帮你说,你这时倒哑口无言了,好没意思。”
他口气恶劣至极,倚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落入眼前这位冥君手上,会比落入玄微君手上要凄惨几百倍。
他颤着嗓子道:“大人,当年小的也是被机锦蒙蔽!他说帮玄微君结束历劫,尊上便能回归九天,我是在为天下苍生着想!”
“本君真是烦透了这个词。”乌须的五指扣上倚妆的颈项,将他掐的不得不仰着上身。
“唔……大人……”
冥君笑道:“你用你的桃花木冷箭怎可能跨过因果杀得了他,必用了对仙尊而言也是致命之物,且在因果外。”
“——是骨瘴对吗?”乌须虽是问,但像是早已笃定了这个答案。
“你是谁!”倚妆从喉咙深处挤出声音,“冥府的册子、咳!不会记到这个程度——!”
“我是谁。”乌须笑道:“好友,你没认出我,教我好生伤心。”
倚妆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眼睛瞪得像是要脱掉出眼眶。
他“嗬嗬”用力汲取着空气,乌须略松开了几分力气,倚妆便能完整地惊呼:“你是岁年、你是岁年?!”
“嘘。”乌须虚搭手在他唇齿前,“我的至交好友啊,好久不见。”
话罢猛地将倚妆甩到地上,看他捂着脖子一顿狂咳,灵体愈□□缈浅淡。
短暂的静默后,倚妆蓦然拔高了音调。
“为何、为什么!”
桃花木像是彻底陷入了混乱,红着眼问乌须:“为何你还能回来,为什么你还活着,那我做的都是什么,都是笑话吗!”
竟真的咯咯笑了几声,眼下状如疯魔的倒成了素来平和的桃花妖。
“我懂了,我懂了!你也是历劫,你是和玄微一起历劫,所以你现今回归了冥府主君的身体——凭什么!”
桃花木一改方才的柔弱,双唇间恨不得磨出血来,“为何你们都能这么幸运,为什么你们有这么多机会?!而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所以你与机锦合作,成为他串暗线的一环。”
“太子利用我也好,把我当玩意儿也罢,但他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为了压制玄微的修为,机锦让你用骨瘴中断了他的历劫,所以他修为由此停滞,且若有旁他刺激,将极容易走火入魔。”
乌须平静道,“而这个刺激,你们也早准备好。”
他们准备的便是乌云盖雪。
这一局中乌云盖雪若是被逼到极处,投靠机锦将成为其一大助力和靶子。
若不投靠,玄微君对自己昔日情之所钟反复试探,令其身死,就算不走火入魔,短时间内也不会再干涉九天事务。
再者还有骨瘴在他身上,机锦有的是办法拿捏这位仙尊。
但机锦没有算到,水莲洲一案里自己被反将一军。
乌云盖雪在水瀑里便发现了针对龙君的同样路数的谋划,并告诉了玄微。
虽最后他们两人的结果与机锦估计的差不多,机锦却将自己的太子位子也搭了进去。
可谓两败俱伤。
而眼前这只桃花木,不过是机锦计划里的一步暗棋。
“你有无想过,若来日东窗事发,你如何应对。”
“本不会东窗事发!”倚妆彻底豁出去,嘶吼道:“岁年,你什么都有了,而我只是天渺宗上一株不能走不能动的桃花木。”
他的粉衣卷起桃花瓣,每一片都仿佛是一片恨意,“你们防我忌惮我,贴我禁灵符,那个苏弥,所以我也要她死!纪沉关呢,他对你倒是一往情深,我救了他啊,我用内丹救他,他却还是只在意你!”
“我为何要往外跑,我以为我也会遇到知心人,只有机锦给我起名字,只有他愿意倾听我的愿望!”
倚妆高声道:“那是个乱世啊,那个乱世谁都能砍我杀我,我若不为自己活,你们会管我吗?!”
“所以你决定为自己谋一条出路。”乌须道。
“对!纪沉关哪里会护着我,但玄微不一样,我宁愿他对所有人都冷漠,也不要区别对待。”
倚妆喘着气道:“岁年,你我同为妖,就因为你是猫便更容易得到人的喜爱……而我呢,那样孤零零站在天渺宗里,没有人听我讲话,没有人真的喜欢我的花,我站了成千上万个日夜。”
他再也不想回到那样寂寞的岁月里去,曾经他也很感激岁年,是他带他离开了那片土地。
然而后来,他也不止一次记恨将他带出天渺宗的这些人。
为何要让他见识到外面的世界。为何要让他了解什么才叫纵容喜欢,却不能拥有?
有了灵体在外游历时,其中也不乏喜欢他的人,然而他们要么寿数太短,要么含着私心,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