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我们找谁还去?”
“等下,这神旨下面的长篇大论里写——‘轮回者以镜宝鉴明,同者身代,不同者以功德相代’,谁来解释下是何意?”
“操,我和我那个死对头仙君是一批次下凡的,他当年还是我小娘,若是欠他因果我不如一头去撞死!”
“那你撞吧,乖儿砸。”
“你给我走开!讨打吗?!”
凤凰族的凤君挽了袖子要干架,好心的老前辈上前拉他,岔开话题道:“哎呀!洗尘池不洗同批同僚记忆,凤君,你这还算是好的,如老夫这种五百年下去三次的,怕是有的忙咯。”
仙有百相,有接受不能的仙君,也就有心态好、讲究实务的仙者。
他们当即就关心起了清算因果的操作方法,判断是否稳妥。
见多识广的仙人啧啧道:“冥府的因果账目么,倒是不怕出错,只是那冥君……莫不是那百年前回魂的冥主,乌须君?”
有清丽的女声自后方接上——
“乌须?倒还从未见过。”
即刻便有来搭腔的道:“珠鸣君,你闭关多日有所不知,当年天冥二界因个误会闹得不大愉快,乌须君还伤及魂魄。”
“唉!听闻而今他在冥府颇有威望,我们有求于他,还要多走动走动才是啊。”
提问的凤凰族珠鸣仙君心想:这临时走动未免太假,人家未必领情。
同时心生好奇,这年岁小还威望大的乌须君,究竟是何等人物。
好在这悬念也不会挂着太久。
天君神旨的末段,附上了冥君前来查因果的时间地点。
时间就定在三日后。
众仙家多少知晓天冥二界的关系并不融洽,甚至可以说是互看不对眼,但冥府之主的权柄由古神天道所指任,位同帝君尊位,镇守一界,让他在天界一府一山的去上门,未免太不要脸。
天君也明白这点,特地辟出了块清净大气的地,定名“还因苑”。
再请上几位德高望重的仙僚做表率,请他们出场时别太铺张,尽量低调谦逊地去查因果,以彰天界矜重,不与冥府的野蛮鬼计较。
三天不过弹指。
是日晴光明灿,云若羊脂。赶工搭造的还因苑内人头攒动,欣长的仙影投上高低隔挂的邓林竹帘,帘后不时听有玉佩当啷作响。
杂乱的絮絮低语中,唯独那从兰阁移栽来的优昙钵华正兀自半开,孤寂清静。
五百年不长,下凡历过劫的仙家数目却仍是可观,远远望去不见尽头。
晚到的仙君与早到的互相问候,三两相熟的便私下里东拉西扯在谈天。
据说冥府的人两个时辰前便上了天界,而今在晖明殿内议事。
“姐,还多久啊,冥府也太磨磨唧唧了,咋还不过来。”小凤君太想知道因果账目的内容,焦急到不行,连着额头上的翎羽装饰都乱蓬不少。
反观他那生而为凰的珠鸣阿姊,从容不迫,正手执一册话本读到兴头上,漫不经心道:“快了快了。”
凤君瘪了嘴去揪挂帘上的流苏,忽而鼻翼一动,有风穿堂而过,刮来透骨凉意。
坐在凤凰姐弟旁侧的仙君忍不住搓搓胳膊,疑道:“这里怎么这么冷?”
珠鸣将那狗血泼天的话本卷入袖中,整理好衣袖上的鎏金羽饰。
凤凰一族嗅觉敏锐,她正襟危坐道:“冥君所至,如见黄泉,这是黄泉万万年的阴风。”复又“咦”了声:“怎么还有点儿花香?”
仙童已朗声唱道:“冥主乌须到——”
在场百来号神仙,皆知冥府是暂且搁置下过往恩怨,与其说是为天界出力,不如说是敬古神天道,能不计前嫌亲自前来,已显大度。
于是众仙纷纷合袖问礼,至少把这礼数和面子给他们冥府端齐了。
还因苑乌压压五百来个仙神,排在后头的小仙连冥君几个鼻子几只眼也望不见。
远远的仅看到一大团黑云,从苑门外悠悠飘到了主位旁。
站在靠前位置的凤君却能瞧得清楚,他低下头在袖后小声对阿姐道:“听闻冥君不过百余岁,竟如厮古板!我记得上任冥君可是酷爱穿红戴绿,比我们羽族还俏。”
冥府此番出行极简,一共就来了六七人,清一色的黑袍黑衣,黑斗篷连着宽帽兜住脑袋。
从头黑到脚,携满身黄泉大风,颇有来追魂索命的架势,极符合人界对冥界夺命阎罗的穿搭想象。
珠鸣用胳膊肘撞小老弟,让他少哔哔。
然而在场不只凤君在暗中吐槽,就连冥君本鬼,也认为这样黑压压出行实在单调。
乌须传音对身边人道:“你们倒也不必陪我穿成这样。”
随行的冥使夜萝悄悄对他道:“吾主,天界这些年的穿衣风格不也是连天缟素?况且冥府赤贫多年,这是我们最好的衣服了欸……”
“主上不是刚给我们谈下笔大生意吗?”作为副手的莫青团难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