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邓沉音不在意晏双霜的沉默,她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凭什么只有我记得?”邓沉音的指甲很长,扣紧了包的表面,挖出几道深深的纹路,“但幸好左岚简还有个妹妹,古辛什么都记得。我不是一个人在痛苦。”
“……这是你对古辛的看法?”晏双霜问。
邓沉音唇角扯出古怪的笑意:“不然呢?”
晏双霜无话可说。
但邓沉音过来,本就不是想让晏双霜认同她的。
她说:“听说古辛失忆了。”
晏双霜没有回答。
邓沉音捋了捋头发,这下她好像又变得正常一些,看起来甚至有些温婉:“我这里,有几样东西想要请你帮我转交,可以吗。”
她抬起头来,眼神是那么的真挚而柔和,礼貌地恳请。
这是潘多拉魔盒的蛊惑,晏双霜说:“……我要先知道是什么东西。”
邓沉音笑意盈盈:“是左医生的日记,还有遗书。”
晏双霜猛然捏紧了杯子。
邓沉音捂住了嘴,轻轻吸了口气:“啊,好像不能叫遗书。应该是他写给古辛的信,那个时候,古辛的生日要到了吧。我看见他在信里祝妹妹生日快乐呢。”
“但这是他的最后一封信,应该叫——绝笔?”
晏双霜的面孔彻底冷了下来,她的语气沉沉:“你怎么拿到的。”
邓沉音说:“左医生放在了抽屉里,我偷了钥匙才拿到的。”
她撅起了嘴,这时候,她才有点这个年纪的青春模样,可她已经腐烂了,是朵颓败的花。
“幸好我去的早,不然就被他们收走啦。”
邓沉音后怕地拍拍胸口,她又盯着晏双霜,希冀地问:“你会帮我转交的吧?毕竟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晏双霜抑制住手部的颤抖,将这两样已经泛黄的纸质物品拿起来,粗略地查看了一番。
日记原来只是随手一记的备忘录,里面有各式各样的短记,大部分跟工作有关。但某一页上写了晏双霜的电话号码,并备注是妹妹的女朋友。
而信……是真的写给古辛的。
晏双霜将两样东西收好,对着邓沉音快乐到恶劣的表情说:“左岚简如果知道你这样伤害他的妹妹,你觉得,他还会原谅你吗?”
邓沉音的笑容一滞。
去拿影后吧
回去的路上, 晏双霜一直在想怎么跟古辛说。
她没有想到,左岚简还有遗物存在。
当年古辛伤心过度,是晏双霜一力承担了三人的后事。
丧事繁琐,即便按照古辛的意思一切从简, 也有诸多步骤是不能省略的。
可晏双霜没想到, 在收敛遗物的那一步就出了问题。
当时邓沉音被她的一句诘问给沉默了半晌, 但在她起身要走的时候,邓沉音终于撕下了柔弱的外皮。
“你以为这件事是谁的错?是他的错啊!如果不是他离我而去,我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想要有个人陪我一起很过分吗?”邓沉音摔了杯子, 歇斯底里道,“她是他的妹妹!她不该比我更难过吗!凭什么在我还痛苦的时候,她已经和你甜甜蜜蜜了!我们都该下地狱!都该下那个该死的——痛苦的地狱!”
晏双霜控制着怒火, 她冷笑着说:“所以不必再拿纪念左医生的名头来掩盖你自私自利到极点的事实。你是想永远记得左医生吗?不, 你只是自恋又可怜。你的痛苦不是任何人造成的,是你自己已经烂在泥里,不肯起来,也不肯睁眼看看。你口中的爱,令人恶心。”
更多的话, 晏双霜也不想再说。
她去前台结了账,付了赔偿, 将不甘心想要与她辩解的邓沉音往身后扔得远远的。
自私的人晏双霜见过不少,可自私到这个地步, 将自己的堕落推到曾经拯救过她、并且已经故去的人身上, 还是十分罕见。
左岚简什么错都没有, 他只是……离开得太早了。
古辛曾经哭着说, 她以为自己会有一辈子的时间跟家人爱人相处, 而不是这样, 突然被丢下,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路灯一段一段地亮起,当晏双霜路过某个霓虹桥的时候,她突然惊醒。
那是她们曾经的婚房的位置。
晏双霜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她将车靠到路边,从小抽屉里拿出了一包烟。
这是个味道很淡的牌子,她已经许久不抽,上一次拿出来,还是让古辛回来离婚的时候。
她将烟夹在指尖,久久未动。
眼神放得很空,并不遥远的对岸,是她曾经幻想中的家。
半晌,晏双霜低下头,将烟又放了回去,整个人扑在了方向盘上。
数不清的疲惫从她的身体里溢出来。
晏双霜喃喃道:“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晏双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