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婚后那个人想要把这套房子卖了,我背着她,偷偷地买了回来。所以房产证上现在写的是我的名字,保安拦你的时候,记得说我姓晏就好。】
【现在唯一的一把钥匙给了你,我没有再动过其他任何的东西,你要是想回去看看,随时欢迎。】
信的结尾,晏双霜十分工整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从这封信上看得出来,晏双霜某些方面是一个十分老派的人。
古辛抬头,将兜里的钥匙捏在手心里,直到捏得发烫了,她才一伸手捅了进去。
拧开锁,推门的时候,最先闻到的是浓厚的灰尘味。
刚刚剧烈运动后的呼吸还没平复,乍一下被灰尘袭击,古辛捂着嘴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她一边咳嗽,一边踏入玄关。
玄关处的鞋架上,整整齐齐地摆了四排的鞋,都是女士鞋,还有两双拖鞋。
只是现在都没有人穿了。
古辛移开了目光,她往前走,一眼便望到了顶天立地的展示柜。
照片、奖杯、奖状,还有一些零碎的东西,她走过去,挨个挨个地看。
有她揽着母亲和哥哥笑得灿烂的,有她跟哥哥单独的双人合照的。
还有更多照片,她看过就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看完了整个前半生。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绵软的疼痛。
像是针包裹在柔软的布料里,贴近她的时候,藏在底下缓慢地刺进了她的肌肤。
古辛甚至能够想象拍这些照片、放这些奖状奖杯的时候,她的母亲和哥哥会有多骄傲。
古辛轻轻拿起最中间的一张照片,那是她们的全家福。
两个母亲分别站在古辛和左岚简的背后,她们手牵着手,然后在古辛和左岚简的头上比耶。
而古辛则挑着眉、抿着唇,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但快要飘起来的嘴角暴露了她的真实情绪,让她忍住的笑意在定格的那一刻功亏一篑。
左岚简的表情是最温柔的,他冲着镜头腼腆的笑,对自己母亲的搞怪全然无知,他脸上有两个小小的梨涡,带着这样的面孔,让他看起来是镜头里最单纯的人。
好幸福的一家人。
古辛就这样捏着照片看了很久很久。
半晌,她仰起脖颈,纤细的线条暴露在窗外阴沉沉的天色下,看着天花板,上面已经布满了网状的结构,古辛好像突然对那一片地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一直盯着那边看。
“原来你们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长这样。”
不再是墓碑上黑白但笑容满面的照片,而是这样彩色的、带上了她的,如此幸福的一家。
左边的是左彦,她站在古辛身后,有一头秀美的长发,长得很像上世纪的一个电影明星,不少人现在都还会将她拉出来进行盘点。
右边的是古师柏,她是很严肃的长相,笑容在脸上破天荒得很和谐。将她一身冷冽的气质给中和,显得没那么不近人情。
两位母亲,她们是什么性格?她们是怎样陪伴着她成长的?
古辛闭起眼睛,有一滴泪顺着侧脸,滴答一下落在了地板上,然后噗得一声埋进了尘土里。
寂静无声。
哥哥比她大五岁,小时候的古辛一定很棘手吧,哥哥这么没脾气的人,会不会被她气得跳脚?
两个母亲会带她去春游吗?
会给幼儿园拿了第一的她亲亲吗?
她的玩具又是谁主动买的?
她分化期的时候会跟母亲说吗?
古辛从小小的一个,长成独立的少女,她们会为她的教育头疼吗?
如果此刻开着窗,有穿堂风吹过,古辛一定能听见自己躯壳空荡的回响。
深海……很冷吗?
捏得泛白的指尖一松,照片就这样轻轻地落到了地上。
如果思念有用的话,妈妈,母亲,哥哥,可不可以今晚来我的梦里。
好好地看看我。
——我有点想你们了。
“霜姐。”路过的同事对她点头示意。
“霜姐好。”
打招呼的声音此起彼伏,晏双霜一路走过去,全是这样的声浪,她不得不隔一会儿就点头回一下,等到了办公室,已经做完一套完整的点头操了。
岳珊一进去就给她倒了杯水,笑着说:“晏老师还没习惯呢。”
晏双霜有点不好意思地端起水杯,坐在岳珊对面的椅子上:“是不太习惯。”
之前在耀星的时候,她不怎么回公司,张姐往往是在外面跟她谈事情。但新公司上下总共两个艺人,直接分成两个团队围绕着她们打转。
“那你可得好好习惯习惯。”岳珊从整理好的文件夹里摸出最大的一个,瞬间五六个剧本摆在了晏双霜的面前。
“这是最近报给公司的,我先粗略地筛了一下,剩下的各有优劣,你先看看。”
晏双霜惊讶道:“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