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月份最热的夏天,是在汗水和艰辛中度过的。
连最会摸鱼的古辛都忙得昏天黑地,晚上回去倒头就睡。
倒是晏双霜,她趁着应露给大家放高温假的功夫,回了一趟家。
下飞机的时候有狗仔提前得到消息,一直在机场蹲守,晏双霜一眼就看见了,面不改色地从狗仔面前路过,他都没发现晏双霜过去了。
——笑话,这要是能认出来,她这两个月的太阳白晒了。更别提她还给自己上了个丑妆,就算是亲妈来了,都得愣一下。
回家第一件事是去拜访了一下晏女士。
晏女士当时正在跟上一位病人聊天,前台让晏双霜去另外的房间等,她刚要跟着过去的时候,晏女士诊室的门开了。
里面走出来一个高挑的男人,俩人四目相对,互相愣了一下。
晏双霜第一眼就觉得他眼熟,再看,发现这不是贺鑫的三哥吗。
而贺三则是因为被晏双霜惊人的妆容给震惊到,一时分不清这位明显是东方面孔的女人,怎么肤色这么黑。
晏女士从里面走出来,给贺三递了份文件说:“如果有空,最好还是让人过来面谈,资料先还给贺总,请您回去跟病人再沟通一下。”
贺三接过文件夹,晏女士这才看见站在大厅里的晏双霜。
“……你怎么回来了?”
晏双霜敢确定,她妈确实一眼没认出她来。
晏双霜说:“有点事,顺便过来看看你。”
贺三识趣地告退:“麻烦晏老师了,您说的建议我们会考虑的,就不打扰您这边忙了。”
“贺总客气,如果商量好了,可以提前打我电话,我们一起约个方便的时间。”
互相又寒暄了几句,贺三走了以后,晏女士才问:“拍戏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子。”
晏双霜说:“没这么夸张,做了点伪装,不然有人盯着怪麻烦的。”
晏女士让她进了诊室,跟她面对面坐下:“刚刚那个贺总,你认识?”
“不算认识,他是我们剧组一个小妹妹的哥哥。”
晏女士说:“这次回来待几天?”
“两天,但我不在家住。”
晏女士把笔插回白大褂里,抬眼看着晏双霜。
她和晏双霜长得至少有七分相似,尤其是眼睛,母女俩的眼睛都是深邃的,冷的,看向人的时候,就像一把手术刀,要切到人的心里,看穿一切。
晏女士打量了女儿良久后,开口道:“状态不错。”
晏双霜点点头:“其实过来找您,我是想要一个东西。之前忘在您这儿了,也一直没有拿。”
顿了顿,晏双霜说:“我想要城北那套房子的钥匙。”
晏女士干脆道:“在家里,衣柜的最下面,有个小方盒,放在了你结婚证的下面。”
晏双霜怔了一下,又和晏女士谈了几句近况,便出来了。
全程没有一句废话。
晏双霜开着她妈妈的车,去拿了钥匙,打开小方盒的时候,手在结婚证上停了许久。拿完钥匙,她又一路开到城北。
最后驶入一个幽静的小区。
这是个老小区,里面绿化做得不错,生态环境好到晏双霜甚至听见了青蛙的叫声。
爬山虎不知不觉爬到墙壁侧面,为这里的楼房平添一抹野趣,风一吹,慵懒夏天的感觉就出来了。
晏双霜找到单元楼,一口气上了五楼,她看着门牌上501的字样,陷入了某种时过境迁的怔忡。
这里的门上已经蒙了一层细细的灰尘,门把手上更是锈迹斑斑。外面贴的春联和福字,一个掉了半截,一个已经发黄。
种种迹象都表明,已经很久没人造访过这间老房子了。
开门,进去。
晏双霜站在空旷的客厅,看着面前整齐的一切。
地面、茶几、电视、沙发上无一例外,都早已积了厚厚的灰尘,但它们被收拾得很得体,茶几上甚至还有四个空的水杯,好似主人只是出门一趟,很快就会回来招待客人。
屋内客厅跟饭厅之间,被一个陈列架隔开,上面每一个格子,都摆满了奖杯或者奖品。
晏双霜走过去,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
她知道最中间,是w大的录取通知书,被精心裱了起来,放在了进门后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左边左下角,有一个小小的数学竞赛的奖杯,上面的名字已经模糊。
陈列架上还有许许多多的奖状奖杯,甚至还有电玩城的游戏纪念币,这些都是这个房子主人原本的宝藏。
晏双霜看了一会儿,就进了右手边第一个卧室,这也是唯一一间开着的卧室,其余两个卧室都被紧锁。
和整洁的客厅饭厅不同,卧室里乱得可怕,灰尘也压不住主人临走时凌乱到崩溃的精神状态。
晏双霜踩在一张张被皱了的a4纸上,走向衣柜,打开来,里面一件衣服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