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长立刻说好,她马上指挥两个人到坡上去拿工具,紧接着她转身喊:“古辛!你还有力气吗!”
第二辆车的尾部遥遥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当然有!我可是每天都在锻炼!”
“那你留在这儿,这里交给你全权负责,我先把仪器拿上去!”
车后的人遥遥摆了摆手,是ok的意思。
组长转过来问:“请问能不能借你们的地方用一下,我要先检查一下我们的仪器。”
自从听见“古辛”两个字,晏双霜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组长半天没等到回复,迟疑地推了推眼镜:“你好?”
晏双霜如梦初醒:“嗯?仪器?是要干嘛来着?”
“我想借一下你们的地盘,检查我们的仪器有没有进水。”组长重复了一遍,“如果不方便的话,能麻烦你带我去一个没雨的地方吗?”
“方便,方便。我先去跟我朋友说一下。”晏双霜胡乱地应着,她眼神四处寻找,也不知是想找谁。看了三四圈,终于发现贺鑫在跟他们一起抬车,她赶忙过去低声说,“我带人去家里,现在雨太大了,让他们先避一避。”
贺鑫说好,晏双霜便把破窗锤给了她。
晏双霜脚步飞快,似乎背后有人在追一般:“你跟我来。”
古辛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遇上车开一半陷进地里的事情。
她们昨天的飞机,到w市的时候,才将将下午,但到了别人的地盘总不能不打招呼,华染出去和领导吃饭,其他人在屋里打牌不带她。
古辛一个人没事干,出去夜市闲逛,还买了个平安符。
然后今天早上平安符就掉进泥里了。
草,早知道不该省那十几块的开光钱。
古辛跟着抬了半天的车,气喘吁吁,只觉得自己在做无用功。
她身上泥浆混着雨水往下淌,而两辆车加起来里面还困着二十来号人,她要是歇了,其他人怎么办。
古辛抹了把脸,刚想说有没有什么破坏性的东西能用一用,一个高挑的oga提着破窗锤就过来了:“你是这里的负责人?”
古辛说是:“你是来帮忙的吗?这个能用吗?”
贺鑫说:“如果门拉不开,只有砸了。”
古辛眼睛一亮:“快快快,给我,我来。正愁没工具。”
古辛接过破窗锤,二话不说哐哐几下,先把第一个窗户砸了,里面一群博士生研究生跟鹌鹑一样瑟瑟发抖,看见古辛面无表情地砸窗,本该是像以前一样觉得她很拽很不好相处的,但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觉得她拽得好帅。
“愣着干什么,出来啊!”
说话间,古辛又砸了第二个,紧接着是第三辆车,气势如虹的模样,非常像个专业搞破坏的。
最后大家手牵手一个接一个地出来,每个都被雨冻得脚打颤。
破车者古辛望了望山顶的气象所,又看了一下半山腰的车,身后是一群羔羊般迷茫柔弱的科研人员,最后她看向了贺鑫。
“你家离这里远吗?”
贺鑫说:“就在坡上,可以先给你们避一避。”
“多不好意思啊。”古辛招呼着人跟上,“情况紧急,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住宿费找我们组长要吧,就刚刚上去那个。”
贺鑫没有多言,领着浩浩荡荡几十人往坡上走。
古辛说:“你们不是本地人吧,家里这么大?”
贺鑫说:“房子是租的,我们只在这里暂住几个月。”
“同行?”
贺鑫想了想拍戏和搞科研的区别,她肯定点头:“算是吧。”
都是搞项目的,差不多。
古辛竖起大拇指:“缘分。能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遇见,真的缘分。”
“你们要是还有换洗衣服,可以去浴室换一下,没有的我们这里有小太阳,先烤着。”贺鑫说,“啊,到了,看见我们领导了,我过去一下。”
古辛道谢后,踏进了院子,门大开着,里面的人刚进去。
古辛其实已经很累了,车开到田里的时候,她第一个反应过来及时跳车,剩下的时间一直在出力气救人,现在握着锤子的手都在抖。
她眨眨眼,用另一只半脏不脏的手抹了把脸上不停冲刷的雨水,也抹去她稍稍泄露的疲惫,再抬眼时,却发现门口站了个人。
……还是个熟人。
天色阴沉,雨如同天幕漏了般成吨地落下,激起无数细碎的雨花,连带着过去的回忆也被洇湿。不同模样的晏双霜在古辛眼前回放,无数情绪随着雨轰然流淌。
一片朦胧里,晏双霜和古辛四目相对,一个在雨中,一个在檐下。
时间似乎在此刻微妙地放慢,慢到古辛能够看清对面人根根睫毛上的水珠、被淋湿的衣物、和她手臂上显眼的红痕。
古辛身后的博士生悄声问:“古老师,你们认识?”
古辛僵硬地放下手,背在身后,她不知道自己刚才有没有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