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涩的眼球看着天花板,迷蒙的视线里却突然出现一张同样憔悴却美丽的脸。
晏双霜的嘴巴一开一合,好像在说什么,但古辛听不见。她死尸一般躺在床上,对外界没有丝毫反应,脑子里光怪陆离的那些东西在狂轰乱炸,将她的理智炸得一点也不剩。无论晏双霜对她说了什么,她都漠不关心,毫不在意。她如同坏掉的木偶,不在乎任何人。
这样的态度引起了晏双霜的愤怒。
啪得,脸上传来麻木的剧痛。
古辛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被打了。
打她的人跪坐在她的身边,捂着脸嚎啕大哭,晶莹的泪水一涟涟往下坠,吸引了古辛所剩不多的注意力。
生锈的脑袋勉强开始转动。
这是谁?
好陌生。
她认识吗?
这掉下来的又是什么,这么漂亮,她怎么不记得。
好累,好累啊。
轻柔又嘶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无尽的诱惑,它说,累了就睡吧,睡着了就不痛了。
古辛被引诱了,喧嚣的脑海逐渐寂静,她缓缓阖上了双眼,她的手安稳地放在小腹处,如同要进入棺材般端庄。
耳边的哭声大了起来,但思维不可阻挡地下坠,连带着哭声也逐渐远去,每一个细胞都沉浸入梦乡般安宁。
失去意识前,古辛想。
——要是死的是她就好了。
古辛猛然惊醒!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如瀑布般黏在额头,手心一片粘腻。
外面的晚风呼啸,撞得窗户咔咔响,但古辛却觉得她的世界静极了。
她是死了?还是活着?
她还在梦里吗?
如果这是现实,她为什么跟梦里一样痛苦到窒息?
如果这是梦,那该如何醒来?
冰凉的空气打在她的脸上,冻得古辛瑟瑟发抖,她双目无神地抱着被子,身上一会儿如火烧般炸裂,一会儿又如冰川般寒冷,在水深火热里,她浑浑噩噩不知来去。
古辛迟钝地想,她在哪儿?
在家里吗?
听觉慢慢恢复,外面不时传来的车流声,夹杂着隐约的说话声,一起合力轻柔地开始消融她的梦魇。古辛发烫发蒙的脑子终于被恩赐了一丝清明。
她在首都,在寻找过去的路上。
古辛颤抖着手打开通讯录,肌肉记忆般输入了一个号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啪嗒一声,手机掉在了被子里,古辛毫无知觉般愣在原地。
原来,她们都不在了啊。
妈妈,母亲,哥哥。
她们死了。
晏双霜从知道古辛去首都起,心情就不算好。
她才从她妈妈的公寓里出来,面对同样冷感又敏锐的女人,晏双霜的演技并未糊弄住。
几乎是三言两语,就被晏楚湘套出来晏双霜现在的真实处境。
犹记得美丽冻人的女士端庄地喝了口茶,犀利地指出她现在不过是在浪费时间,两个人的婚姻已经走入不正常的阶段,如若晏双霜不想自己后半辈子毁了,最好及时止损。
晏双霜说:“我已经准备和她离婚了。”
晏楚湘不咸不淡地啜了口茶:“准备是将来时,你不舍得,所以还有个准备。”
晏双霜苦笑道:“妈,就别拆穿我了。”
“离婚协议签了吗?”
“签了。”
“什么时候去办?”
“她说周一。”
晏楚湘皱眉:“尽快,再拖下去我怕你反悔。”
晏双霜正郁闷,反而被妈妈这句话逗乐了:“我决定的事情,从来没反悔过。”
这下轮到晏楚湘笑了,她噙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将茶杯放下:“遇上古辛,你的话就没算数过。”
晏双霜一噎,不得不承认妈妈这句话是对的。
回忆到这里,晏双霜抬起手,将手机屏幕上的消息看了又看。
和古辛那边不同,晏双霜这里跟古辛的聊天记录还完完整整地保存着。
她们最相爱的时候,微信记录反而少。因为古辛是急性子,总是等不及要见她,不是问她在哪里,就是约几点见面,几乎一刻也离不开。那时晏双霜的室友戏称她们为校园比翼鸟,黏糊得不成样子。而这也是晏双霜最幸福的时光。
刚结婚的时候聊天记录是最多的,古辛似乎突然点亮了情话技能,经常说一些肉麻的话,晏双霜不太习惯,但还是努力适应。也是从这时开始,古辛花钱大手大脚起来。晏双霜彼时经常被哄得找不着北,后面等毕业之后,晏双霜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终于一炮而红,古辛也是从这时开始明着堕落了。
到现在晏双霜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步入婚姻后,会改变那么多。
明明她们最艰难的那段日子都过来了,但昏暗里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