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丛绻话没能说完,她愈加惊愕的看着前面的人群只静了一瞬、仿佛茫然一下随即更不要命地厮杀。
靠近那个怪物有问题!
丛绻猛然生出这个念头,心中大骇。她迅速转身去看花期,“师姐——师姐你做什么!”
方才还与她泪眼相看的人在这短短几瞬里空洞了双目,脚步微移,竟是想往那边去。
丛绻想也没想抓住她,仓促间与另一个腰间剩了两片羽毛的修士对上眼,对方也正一手抵着黑袍人的进攻,一手拽住了赤缇金乌衣的同伴。就这短暂凝望里,两人瞬时明白了对方也有怀疑,丛绻抿唇扔出半副阵,替那湛卢宗弟子赢得一击的时间,后者配合默契,迅速解决黑袍人拖着那太阿弟子过来丛绻身边。
她神色难看:“如今怎么办?”又紧紧攥着拳,“长老们还在那边。”
丛绻一个手刃劈在躁动不已的花期后颈,沉默不言。
注意到异像的并非只有她们二人,稍远一点神思尚清明的修士们纷纷变色、开始后撤。原本互相打的厉害的正邪两派也慢慢收了一些势,互相警惕着,注意那庞然大物。
逐渐的,赤缇色金乌衣在人群里格外显眼,和撤退的趋势不同,他们像得了什么召唤,坚定不移地往前方去。
能如此大范围有此般异样的最大可能宗门烙印。
丛绻能感觉到她的心口也有点奇怪,但这感觉并不明显,远不能达到控制她的程度。但这是因为沈缜替她压制了烙印的缘故,而这些什么都没有做的同门,他们会如何?
其他人也发现了太阿弟子的异样。有心直口快、经历了今日之事正烦躁不已的修士“呸”了一口,“他大爷的,什么名门正道仙门魁首!”
诸宗长老呢?云衍君呢?那隐在灰尘中一动不动的庞然大物是什么?
一众仙门小辈一边应付着趁火打劫的邪修,一边分神焦虑着不清不楚的现况,还要腾出手去抢救直直往前走的太阿门人,慢慢的,正道这边就落了下风。
躲过几记凌厉掌风,手头本牵住的人已走了几丈远,一旸水谷弟子气喘吁吁:“实在是拦不住了!”
今日仙门共聚本就只为问罪,再加上太阿内部还有“仁人义士”、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当年门中迫害人骨剑和炉鼎的种种,各派前来根本没带多少弟子,带来的人也都非门中的天之骄子。且哪怕后面得了邪修攻山的消息也没放在心上——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可谁知道如今!
老一辈的不见、年轻一辈的人少,原本人数最多的太阿门人纷纷失智,剩下的就算加上散修也顾这还得顾那,根本没一个压得住所有然后领头说怎么做的存在
湛卢宗一弟子高呼:“报信了吗!”
“报了!”远远的另一道呼声应和他。
混乱中,丛绻解决完一个自前面奔来的邪修,恶臭的鲜血溅了她一身衣袍。原本她绾发的木簪已在不知何时散落,黑发飞扬神色冷冽,她心中不安沉沉,仰目看向那静静伫立的庞然大物。
方才因她利落杀人而无形之中渐以她为首的几人随着她看过去。一人低声,“道友在想什么?”
丛绻捏紧了冰剑:“我们得去前面。”
几人一愣,但不等他们再问,大地忽而颤抖,无数双震惊的视线中,灰尘里的庞然大物开始移动,随着它一脚踏下,最后那层灰尘屏障散开,众人才恍觉那根本不是什么“灰尘”——
是灰色的气,是不知从何抽取而来的气!
灰气散开,所有人看清了庞然大物。
那是一具极臃肿极肥大的肉体——
或者说烂肉,它的每一块烂肉皮肤上流着橙黄的液体、翻着鲜红的筋络,烂肉之上,顶着一个与它很不匹配的脑袋。
人脑袋。
如果不是修士眼睛极好,只一打眼怕是很难看出来。
天地间无声的静默。
丛绻缓缓吐出郁结在心的那口气,一时间什么也想不了。
她认得那人——
何岸,曾经的承影峰峰主。
一瞬间,山崩地裂、巨洪决堤。
烂肉山狞笑着加入了战场。
它不分什么正修邪修,凡在眼前的一律踩碎,灰气越来越浓,将整座山峰包裹其中。如若说先前许多人心中还存着与邪修一搏的念头,此刻面临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声势,便更多只剩了惊惧恐慌。
逃!
但又能逃到哪里去?
无数停下手中争斗试图御剑踏阵逃出去的修士,猛然发现灰气阻隔了四周,有那冲得快的一头撞入其中霎时血肉爆开!
好几个人堪堪止住疾驰的刀剑险停在气前,满头大汗差点跌落。
绝望出现在所有人心头。
丛绻又捏紧了手中剑,灵力早已不足,冰剑要废很大的劲才能维持住。
长久的厮杀让她胳膊挥舞的愈来愈慢、每掐出一个诀需要更长的时间,衣裳被鲜血染红,身子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