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了一瓶药,沈缜驱动轮椅一路往前、开门进入室内。
甫一抬眸,便与那双灼灼的视线于空中相交。
沈缜关门的动作微顿,眨了眨眼,竟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
她关好门,上前,慢慢露出一点笑意,唤:“绻绻。”
这句话迎来了一个紧得几乎令人窒息的拥抱。
瘦削的女人死死环住她的腰,手牢牢攥紧了她的衣衫,头枕在她的肩颈上,泪水滚烫,润湿了她的衣领绒毛。
先是默然,随后呜咽,再呜咽声愈大,到最后不管不顾、嚎啕大哭。
沈缜眼眶里的湿润终究化作了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抱歉抱歉我应该再早点”
天知道,当通过任意门看见笼子里苍白的丛绻,她的害怕和怨恨有多浓烈身上无伤,但痛不欲生。
沈缜有很多后悔。
后悔当年明知太阿门或有什么隐私,却仍放任丛绻拜入其中;后悔当年因不确定的将来犹豫不定,以至于给了丛绻危机和期望,令其试图寻其它势力来抗衡。
那年初见之时,雨幕中匍匐在她脚下的脆弱少女,沈缜已经快记不清,那时候的她除却见到潜力值的惊讶,还想了些什么?
又是怎样经年之后,局中人都逐渐言不如心、行不如言?
“绻绻”
等人终于算是平复下来,门也响了,沈缜去开门接过一碗药来。
丛绻很干脆地喝了药,泪眼朦胧中,又被喂进一块蜜饯。
女人怔。
沈缜捏着手绢给她擦拭面颊上的泪痕,轻声温言:“压压苦味。”
丛绻抿着口里的那块甜意,仔细端详床边人的面色,含糊道:“我的伤”
沈缜收了手绢,握住她的手,“和宗门烙印一起压制了。”
丛绻疑惑:“烙印压制?”
“是。”沈缜耐心为她解释,“你的伤很重,我用了药暂时压制,但真正要好还需要慢慢调养。而烙印,为了不使太阿的人追到我们,我问过魏清妙,替你疏通经脉,以外力暂时压制。但若要一劳永逸,必须靠你自己。”
丛绻猜到了一些:“需得废去我的修为,对么?”
沈缜点头,轻轻捏了捏女人的手,“不用全部。魏清妙是昔年不知,做傀儡时又没得选,故而一一试验。但她现下已有所明悟,除掉这烙印只需废去你修的上清功。至于具体如何做,待你伤好,她会来教你。”
总而言之都是以后的事,一切都得以养好身体为前提。
丛绻看懂了这人的意思,与此同时,眸光也打量完了一遍她的脸色。
有一点苍白,嘴唇依旧没有血色,但这对沈缜来说很正常,可莫名地,丛绻没办法安心。
“沈缜。”她抬手摸上面前人的下颌,低问,“我的伤,只是如此么?”
简简单单的,就被你喂了药压制成功?
沈缜偏头,就着女人的手蹭了蹭,然后自己的手附上,捉住那柔软的冰凉,慢慢道:“我已经安排人放出了消息。现下,人间与仙门皆知太阿曾囚禁炉鼎、追杀人骨剑,还有阴晦事者众。诸大仙门尚未表态,小仙门亦暂时无声,但群情汹汹、鬼市邪修喧嚣沸腾。至于人间,自不必提,欲借此遭谋得利益者如过江之鲫。
“太阿之事,并非一两个修士的事,涉案者多达七位峰主,知情者更是数不胜数。故而大仙门彼此试探商量,该如何对待处理想来一时半会儿拿不出章程。而小仙门,便是在等着大仙门的消息,再紧随其后。
“在此期间,太阿追杀于你等的程度估计会加大,人死事消,再粉饰太平便容易。但因云衍君牵连其中,又有湛卢宗站在云衍君身后,太阿会怀疑我们受云衍君庇护,于是进退不得。
“现在其实已然箭在弦上,拨一弦便火山喷涌,暂不动也是暗流激荡。各方对炉鼎、人骨剑、偌大太阿的觊觎,亦有一些正义之士讨伐征战一触即发。
“不过,所有尚未到最好的时机。”
“绻绻,”沈缜眼中神色极软和,“在这之前,我们去隐居吧?大隐隐于市,可以吗?”
她讲了这许多,将这段日子的形势言简意赅得阐述了出来,但很不走心地转移了话题,通篇不说伤痛如何,然而也已经算给出了回答。
丛绻意识到了一些事情,也明白就算知道怎样也不能改变什么。
对着这人很少露出的神情,对着她难得露出的满身疲惫和“洒脱”之意,女人如水的美眸里再蕴上泪意,良久启唇,“好。”
游历草原
数百年前, 北国部落众多,牧民们往往逐水而居。北国建国后逐渐修起了城池,但愈往北方走, 便愈可见牧民们那种“原本”的习惯。
茫茫草原中的一小处聚居地,近日新来了两个中原女子。她们相貌是极好的,刚来就有人跑上去纠缠,结果被一人出手教训了后,才知这二人当是天人、是万万惹不起的存在。
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