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妙愣了愣,“若能救晚辈师妹,晚辈万死不辞。前辈的意思是”
沈缜坦然:“放出你活着的消息。”
话音落下,便如惊天之雷砸到魏清妙头上。她目震神颤,一旁的丛绻也忍不住抬起了眼。不过后者听过沈缜的“预知”,还记得那预知里再见魏清妙的师妹已然权势在手、模样大变,若是如此丛绻若有所思。
沈缜将烤热的饼递给对面人,顺便唤醒她的心神:“道友忧心你的师妹,焉知你的师妹不是最忧心你?她或许此刻身陷囹圄,但一旦得知你的消息,想来,怎样也会确定一番。”
“前辈的意思”魏清妙紧紧捏住了饼,似浑然不觉其上滚烫的热意,“晚辈师妹?”
沈缜弯眸:“怀疑而已。道友若不想试,我们也可与丛道友的同门会和后再做打算。”
“”
面具下,那半张少女面绷得很紧。
魏清妙心烦意乱。
太阿门众人据宗门烙印寻师妹寻了半年都没结果,若要跟着他们,她实在难安心。可
林间风声飒飒,火光摇晃许久之后,沈缜听见了声“可以。”
“什么?”
花期震惊之下站了起来,“魏师姐?!”
“是。”丛绻再次肯定,“我听到了,她说她叫魏清妙。”
花期看向端坐于桌边的师叔。
师叔眉头紧皱,此刻不知思量着什么,于是花期定了定神,又问:“那师妹,魏师姐现下?”
丛绻答:“她见到我的服饰,便与一湛卢宗弟子迅速离开了。”
花期:“湛卢宗?”
丛绻轻叹了口气,眸光绻上几分无奈:“是。那人腰间坠着五色羽,师姐,我不会看错。”
年轻的太阿门弟子们陷入沉默。
毕竟一朝得知失踪了二十年、都快被遗忘的师姐现身,任谁都会惊讶。更别提这位师姐好像在失踪前与何峰主大吵了一架,据说二人甚至动了手,那承影峰当时可留下了不少痕迹。
与师父动手、负气下山、下山失踪、有宗门烙印的情况下还一失踪就失踪到如今,每一件单拎出来都是他们不敢想的。
那厢,瀛则收到了宗门里发回的传音,细细听过后,眉头皱得更紧。
他看向面前带回消息的弟子:“丛绻,你确定你听到的是‘魏清妙‘三字?”
“是。”丛绻恭敬低眸,“弟子确定。那人穿着一身黑袍,遮住了全身,看不清身形容貌。但她确是对那湛卢宗的人言她乃我们门中魏清妙。”
一不经意的抬眼探查中,目睹师叔神色中一闪而过的困惑,丛绻心下了然——
魏清妙是当真破了太阿门的宗门烙印啊。
她敛起再见同门时的复杂。
寻找经验
星夜, 月华如水。
沈缜握着竹笛,仰头看天际那轮硕大的圆月。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背后而来,她没有回头, 几瞬之后,周遭的风被拉平,来人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两人面前的悬崖望不见底。
沈缜动作不变,温和开口:“睡不着?”
“有一点。”魏清妙回,又笑,“被笛声吸引, 竟是前辈。”
沈缜浅浅扬唇。
魏清妙偏头:“前辈有哀思?”
眼前女人的侧颜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方才驻足听了小半个时辰的笛音,却让她心口苦涩、几欲落泪。
听者尚如此, 吹奏者呢?在想什么?
而沈缜没有立即回答魏清妙, 沉默须臾后只问:“魏道友昔年放弃报家国之仇,可恨意深深,是什么让你、又在哪一刻做出了这个决定?”
她看了过来。
魏清妙有些恍然。
掩在滚滚时间风沙里的旧事随着这番问话开始在记忆里若隐若现, 年幼的公主眼中滔天的火焰、在山里十年如一日的苦修、入世所见的众生百态
原来再想起来, 已经没有那么恨了。
不,还是恨,只是少了很多不甘。
是什么让不甘变少的?
魏清妙细细思索,可做傀儡二十年再醒来终究让思维变得有些麻木,以至于努力了半晌, 也只从记忆深处扒出来一件算挂得上的事。
她捋了捋慢慢开口:“若非要说一个缘由、给一个时间, 晚辈是不能的。毕竟做下这个决心, 我大概耗费了数年。”
沈缜看着她。
魏清妙苦笑:“当日与前辈讲昔年事, 言辞寥寥,但真正身处其中的人又哪能那么容易呢?不瞒前辈, 国仇与家仇,虽我道貌岸然以报前者为己任,但人有私心,我的私心让我最痛的其实还是家仇。
“那年下山,见到百姓们过得比在南月朝时好了太多,那国仇其实就已然站不住脚。真正令我煎熬数年的,是每每午夜梦回,便见母父兄长于烈火中哀哀呼喊、与我熟识的宫人倒在血泊之中。”
“他们都在问我为何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