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缜偏转视线,望向面前。
周遭世界刹那寂静下来。
一声琵琶起,珠落玉盘又婉转。
“宿主。”系统的声音响起在沈缜耳边,“是假象,机理和毒蘑菇一样。”
沈缜淡淡:“我知道。”
“可是为什么,”她看着台上戴着面纱拨弦的少女,“我会看见这些?”
一上一下,一个在人群之外,一个站在人群里。
遥遥相隔。
人潮如织,可是汹涌人海,这片天地沈缜只看见了抱着琵琶的少女。
她不能动,她只能站在原地,望着少女琵琶奏尽、取下面纱,听着满堂欢呼、百金得取名
以周岫庭为首的江陵纨绔执意要在今夜成为入幕之宾
沈缜蓦然呛出一口血。
系统再次惊呼:“宿主!”
随它声音,画面一转。
天边冷月清辉,原野浩荡无垠。
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小卒,一把鲜血淋漓的刀。
刀向着少女的心脏狠狠插去!
沈缜僵立在原地。
“沈、映、光”
“沈、映、光。”
啊啊!
狂风怒号中,泪水砸落在地。
“阿缜,若有一日,妾因你也会如此,你,会如何?”
清辉月色之下,沈缜抬起了头。
那张是她本来的模样、清隽至极的脸上,满面泪痕。
女子唇瓣殷红,嘴角还留着血迹,桃花眼睫毛颤动,墨发和衣裙在风中翻动。
“丛绻,”她说,“我已经放你离开了。”
与那对面而立的人对视半晌,沈缜洒然一笑,似疲惫合眼,然再睁眼时眸光肃寒凌厉——
“夫人!”
围绕在她周身的黑雾像被丢进了炸药般一瞬爆开,沈缜转瞬之中将谢容揽进怀里,她没有丝毫犹豫,手起刀落在自己后背割下几道血口,闷声咽下喉头血的同时,驱散了面前的墨色。
谢容缓缓睁眼。
在两人看不到的外面,天际已隐隐染上晨曦,又半个时辰过去,一道辉光落入屋里。
至此,所有黑气全部退去。
谢容瞳孔震颤,极惊极怔看把她护在怀里的人,眼底青黑、脸上手上全是血迹,她视线下移,看着这人背后黑红一片的褥子,颤颤轻挣脱开来,手掌去碰她的后背——
满手湿润。
“你”
“夫人,”沈缜卸力,下颌支在了身前女人清瘦的肩上,“为人夫君,理当如此,不是么?”
两人相靠着,谢容尚搭在沈缜后背伤口的手一点一点颤抖着收紧,她注视着那刺目的、明显不正常的黑红,泪水自脸颊慢慢滑下。
片刻,无声的哭泣变成了攥紧衣衫的哽咽。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骤然传来,门外姜蓁的高呼声响起:“沈医师!沈夫人!”
谢容急忙擦泪回应:“姜姑娘!”
她身上还靠着沈缜,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下一刻门被猛地破开——
触及屋里情状,姜蓁难掩惊异。
“沈夫人”她快步走过来,视线掠过如刚从血泊里捞起来的沈缜,心底倒抽了一口凉气。
谢容已经算是镇定了下来,她扶着沈缜,看向姜蓁:“可否劳烦姜姑娘,帮我到前堂拿一些药和针灸包来,我要为夫君施针。”
“自然可以。”姜蓁应,“只是”
她秀眉紧蹙,盯着沈缜掌心萦绕着淡淡黑气、还在不住渗血的划痕,沉声道:“只单单施针恐怕不行。沈医师割肉吸引怨灵,必得让獬豸楼的人瞧看。”
此刻去简城报给獬豸楼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姜蓁将自己亦绕着黑气的手背到了身后。
众人心绪
晦暗终去, 天光大明。
镇子外府邸中的武者们试探着离开了大堂,他们来时的地底小道因着霹雳雷的炸药早被损毁,但还好昨晚夜半离去的雪衣剑几人给探了路, 一群人循着痕迹没多久就出了迷阵,急急赶回镇上。
镇上此刻可以说是触目惊心。
道路上倒着几具面目狰狞的尸体,沿街不少人家窗户上都沾着血迹,再有大门院门敞开的缝隙也溢出了浓浓的血腥气。
“这真是”众人想起方才府邸那里比这更甚的景象,都不由叹了口气。
于左适也在其中,他捏着拳头静了许久后带着几个还活着的护卫往右去, 余下人先是不明其意,但很快反应过来应是他昨夜离去的同伴给他留了什么消息,于是一群人跟着, 没多久便到了这镇上唯一的医馆。
医馆门开着, 远远还可见里面有人匆匆而过的身影,几十武者挤进去,便见大堂两边尽躺着昏睡的镇上百姓, 夜半时离开的几人正端水熬药、给这些百姓灌进去。
众武者目光扫过一圈, 落到药柜前面坐着的清丽少妇身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