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阵沉默。
须臾,有人不甘嘟囔:“那就只能忍得这窝囊气了?”
“窝囊气?”文士摇着羽扇,意味深长,“这可不是窝囊气。”
他看向耶律纵:“王子如今在燕京之中稍有不妥便会被诸多人针对,不妨先娶了这公主安下有些人的心。往后的事…谁说的准呢?
眼神相撞间,耶律纵福至心灵。
烦躁的情绪消下去,他也就理顺了最近的事情,问道:“被多要的两个卑人公主哥舒郎是想自己留着?”
有人出列答:“是。”
耶律纵冷笑:“遣使去卑人朝廷,就说本王索要公主乃是倾慕之故,却不愿未来王妃的姊妹无名无份,已经上书父皇,让他们不必送其他公主了。”
出列的人回道:“哥舒郎大军围住了开平,那般窝囊的皇帝,怕是不会听我们的话。”
“无妨。”文士替耶律纵道,“先去人就是。同时派人快马加鞭回燕京,讨要陛下的旨意,送去他们那儿。”
“是!”出列之人应下。
此事便算告一段落。
耶律纵转身走至地舆图前,摊手扬声:“坐吧诸位,有什么想法尽可直言。”
众人一一入座,文士先开口:“哥舒郎撤军已是必然,我等此处却还有探讨的地方,王子如何想?”
耶律纵沉吟片刻,慢慢道:“本王想让那洛如珍为本王所用。”
一个月前,哥舒郎派人传话让他放弃晋阳去隔断卑人边军,他拒绝后卑人边军果然赶去了开平,让哥舒郎不得不同卑人和谈。在哥舒丹送信来之前,耶律纵就已然知晓了晋阳三郡已献予他们的消息。
虽然卑人皇帝尚无明旨,但晋阳三郡的卑人守将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如今还没有反应,想来是不敢轻举妄动。
耶律纵清楚为什么。
几年前灭盛时,他曾屠了不少城,包括开城献降的亦未放过。如今晋阳让他久攻未下,城中人定怕早已触怒了他,开城便是死期。
今日叫这些人前来,就是为了商量这个事情。
哥舒氏给他使的绊子让他对这晋阳早无了兴趣,如今还愿细细商讨,只在于这个郡背后的人让他觉得十分有意思。
洛如珍。
胜了他四场的女人。
连输两场战役后,他便察觉出了不对劲。晋阳的卑人守将他们尽数查过,往年里平平无奇,怎么就这次学聪明了?令人调查后果然没负他所料,真正用兵的另有其人,不过居然是那郡守之女。
耶律纵自幼在母亲的影响下学习中原文化,成人这些年来和中原的交流也让他知道卑人的女子往往又弱又小、不能担事,据说他们以此为美。但这位郡守之女洛如珍,却长得人高马大,十分能打,在用兵作战上也天赋奇高。
知晓真正的用兵之人后耶律纵又与对方往来了两次,不得不承认,此女的兵法诡谲多变、非常大胆,丝毫不墨守成规。
这样的人才,卑人的朝廷怎配?不能授予她一官半职不说,估计那些所谓的清贵人家连娶她都不愿意。
只可惜王妃之位已经定下那劳什子公主了…不然,娶不成燕京那些人,娶了这位洛如珍也是桩不错的买卖。
耶律纵对上文士的目光。
后者看透了他所想,捋须发问:“王子是想娶了那位姑娘?”
“……不。”
念头短暂转了一瞬,耶律纵否认,“本王了解这样的人,侧妃之位无疑是羞辱,或许王妃的位子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她最想要的,只怕还是与男儿同堂而立、指点江山。”
文士欣慰:“王子聪慧。”
他顿了顿道:“只中原之人多守所谓的忠信,可能王子难以如愿。”
耶律纵含笑摇头:“本王知晓有才却得不到重用是何等的委屈,先生不也因此才愿意在本王处屈就吗?那位姑娘亦然。卑人朝廷给不了她的,本王可以给。她不必只能在危难之际施展才能,大好江山任她纵横,何妨一试呢?”
试心试心
二月底, 徐州北方的溪流刚刚解冻,一阵风吹动柳树枝桠,卷起溪面涟漪, 最后拂进宁静的村庄,敲上一户小院青瓦房的窗台。
坐在窗台下的沈缜抬眸,望向檐下叮叮作响的风铃。
火盆在软榻之侧,怀里还揣着暖炉,十分的风进到屋中也不过一分,但她还是没忍住咳嗽, 直到风铃停下了响动,她颤抖的身子才也平息。
丛绻就是在这人咳嗽将要结束时进来的。
随她而来的冰墙挡住了开门透进屋中的冷气,待到关好门撤掉冰墙, 她回眸, 望进那双因咳嗽而漫上了濛濛水雾的眼睛。
“阿缜。”丛绻美目含忧。
沈缜摇摇头露出笑来,抱着貂裘往旁边挪了挪,匀出给女人坐的空地。
丛绻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咽下担忧。她没有立即上榻, 而是在火盆边待了小半晌,直到把身上的寒气驱尽,才脱下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