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径直回到病房,灯很暗,可还是能看见放在床边那标志性的银质轮椅,还有床上窝成一团的女人。
程星缓缓走过去,将买来的书放在床头,然后坐在床边发怔。
她还没从之前的赛车中缓过来。
忽然,姜瓷宜那清冷的声音打破寂静:“明天上午九点,别起晚了。”
程星错愕:“你没睡?”
姜瓷宜变成了平躺的姿势,细长的睫毛眨动:“被你吵醒了。”
“抱歉。”程星道歉,起身准备关掉床头那盏灯,一站起来却感觉头一晕,眼前天旋地转的,随后一阵呕吐感袭来,她立刻往卫生间跑。
迟来的反应让她扒着马桶吐了个天昏地暗,连肚子里的苦水都快吐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忽然轻拍她的肩膀,她回过头。
坐在轮椅上的姜瓷宜面无表情,眼神清冷如霜,但捧了杯热水给她递过来。
等程星再从卫生间出来时,姜瓷宜已经再次躺在病床上,轻阖着眼,一副睡着模样。
程星也没打扰她,蹑手蹑脚走到病床旁,在病床上坐了会儿才侧身躺下去。
房间内有盏昏暗的灯,灯光是暖调的橘黄色,还有清浅的呼吸声。
“有人在”这一点给了她不小的慰藉。
她眼皮一耷一耷,姜瓷宜躺着的身形影影绰绰,直到她的眼睛有些泛酸,她才缓缓闭上眼。
这注定是个不太平静的夜晚。
傍晚在望青山的比赛给了程星不小的震撼,她的身体在经历过吐得天昏地暗,又洗了个热水澡之后缓过来,但精神并没有,一整夜她都沉陷在光怪陆离的梦里。
隔会儿梦见母亲,隔会儿梦见父亲,还看见外祖父母和爷爷奶奶,太多太多熟悉的人在她梦里,走马观花一般来了又去,她拼命想抓住谁,却谁都没抓住。
最终世界化作一片虚无,只剩下一个黑色的漩涡,她受不了猛地跳下去。
醒了。
身体却很疼,程星缓了会儿才感觉身上泛着凉意,手下意识在周边摸了摸,是冰凉的瓷砖。
她在四周扫视一圈,转头对上了姜瓷宜那探究的目光。
但那目光中噙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程星:“……”
睡觉掉地上还挺丢人的。
“程小姐睡得不太安稳啊。”姜瓷宜淡淡开口,没了那么大针锋相对的敌意。
程星尴尬地笑了下,用手撑着站起来,顺带拍了拍身上莫须有的灰,温声回答:“是有点,做了一晚上噩梦。”
“梦了什么?”姜瓷宜问。
程星想到出现在她梦里的那些人,她竟然一个也见不到了,心底涌出悲伤,但面上仍旧是笑着的,“一些故人。”
“什么样的故人?”姜瓷宜继续问。
她语气很平静,虽是在步步逼问,却没有释放出压迫感。
程星也很温和地回答,眼神里满是拥有过但又什么都失去的怅然,“很亲近的人,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说不准呢。”姜瓷宜这次没再问,“万一哪天回去了呢?”
“是……”
程星的话戛然而止。
她错愕地看向姜瓷宜,只见姜瓷宜目光灼灼地看向她,就像是雷达一样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
她们法医还会刑侦吗?
程星差点就说漏嘴,她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哪去啊?她们都死了。”
“姜瓷宜。”程星看向她,本来想说你不必再试探我了,我现在就是程星,不管你怎么试探,我都会是。
如果可以选择,程星此刻比谁都不想自己是这个程星。
但对着姜瓷宜那双眼睛,她话锋一转:“你饿了没?要不要吃早餐?”
姜瓷宜低敛眉眼,也没有再似之前那般穷追不舍,声音甚至温顺一些:“有点儿。吃什么?”
“肠粉怎么样?”程星说着,眉眼间带起笑:“我昨儿路过一家早餐店,听说她家的肠粉是招牌,排队的人贼多,你想不想吃?”
姜瓷宜平静道:“行啊。”
程星听到之后就转身准备离开,但在开门时又顿住,及时折返:“对了,你除了山药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忌口?我怕又买到你不能吃的。”
“就对山药过敏。”姜瓷宜顿了下:“不过忌口挺多的。”
程星点头:“你说下,我记。”
“用脑子?”姜瓷宜问。
程星耸了耸肩:“当然啊,不过先让我猜猜,你不吃葱姜蒜?”
想到她家里那些堂兄弟姐妹,就没个喜欢吃葱姜蒜的,还有她闺蜜,也不吃。
所以猜的时候想起她们,表情鲜活许多,看上去心情很好。
姜瓷宜却沉默片刻,随后冷声道:“随你,你想吃什么买什么就行。”
“那不行。”程星想都没想就拒绝:“饭是要两个人一起吃,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