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够了!对对对我就是下贱,就是停不下来,就是忘不了你这狗东西,明知你不是他……可你偏要顶着这么一张脸,叫我怎么释怀!”
“罢,你杀我,我死于你手,也是……”
“也是我应得的报应!!!”
素曜咬牙翻手推一股真气暂且稳住艾叶心脉,从未感受过的急迫感涌上心头,好像有什么东西抓心挠肝让他五脏成结,迫切想要刨根结底知道个清楚,他还不能死,他不能受这天雷,他断然是能为我解释些什么的!
“把话给本座讲清楚,你叫我什么!什么我就不是他了!”
素曜靠得近,疯响铃声摇曳更是清晰,更是笃定命铃正在此处,
猛然想起镜儿说过自己是将命铃……
赠与他人的!
难道说……
——
“白钰,那你当知我人间一世,可曾遇过什么情缘。”
司月星君自长久昏迷中清醒后,再是不愿承认也知晓自己切切实实生了七情。
慌乱与沮丧之际曾问过白钰。
白钰未有隐瞒如何,只当是不能直言,便点了点头。
“不过人间已过七百余载,就算有过,也早该忘了我罢。”
“不,他没忘。”
白钰停下嘴边玉笛奏响仙乐漫漫,缓声一叹。
“罢了,是我忘了。”
素曜起身负手,目光投向神桂无尽落花,亦不是会莫名浮想起那个曾喜爱停在树枝上的小妖。
“可您也没忘,不是吗?您若真的再无思念,便不会被梦扰魂牵,今日便也不会与我提起这个。”
白钰跟在身后,默默笑答。
“……那你可知道她生得什么模样?”
“无关男女种族,主子。”白钰道不得天机,如此巧答:
“是您喜欢的模样。”
……
“是我……喜欢的模样。”
素曜骤地将五指捏紧。
忽然忆起这段交谈,再忆起那日白玉京上自己与艾叶大吵一架时,
他那般妄然笑着逼自己承认动情,承认喜怒哀乐皆由他起。
“是…………”
“是你……?”
命铃不仅是素曜伴生之物,更是承仙术,定神魂的必不可离身之物。
九天并生上仙本无体魄,为天地运行而生。大道生物,凝结成魄,他用命铃维持神识安定,便有会神识记忆停留其中。
而今离得近了,就算那一魂不在,或许早已融进艾叶身体中去,
到底那些感同身受的悲痛,思念,甚至于记忆。
如隔薄纸,他记不起,却感受得到。
素曜这一股真气冲进艾叶体内,勉强叫艾叶睁得开眼,但眼前早已是朦胧一片看不清楚。
不过就算只是个模糊人影,那也是个糊成一滩水也能认得的人影。
“真漂亮……”
“怎么看都还是…漂亮极了…”
他喃喃念着,不停缓慢地摇头。
“是我放不下……”
“我放不过自己……”
素曜定在原地动弹不得,五脏六腑中那股让他恐惧的震颤停不下来,怎得心跳如此之快,
也如被绞汁般刺骨的痛。
小妖怪,顾望舒。
被这两个名字折磨了整整七百多年,痛到噬骨不可解的梦中哀唤。
如今竟切切实实地,有人喊了出来。
天道谴雷更是双双无情劈下!
素曜掀袍护到艾叶身上,痛哼一声以身拦下两道天雷,冷汗顺鬓直下,半会儿没能再直得起身,连一众与鬼煞拼杀的武神都是目瞪口呆!
他搬起艾叶肩膀,迫切道:
“你还知道些什么……!”
身成命铃
“雷劫啊,是比想象中还要难渡。”
“我为什么……要怎么同你讲才好。”
“许是真的没了念向吧,我想我同他死在一处也是好的,所以毁了那压我的塔,回了这绣谷林。”
“那时候好像懂了他,懂他当年为何愿替我受销魂鞭保命,明知道自己可能会死,但还要去——”
“原来身后再无一物之时,眼前人便是我的命。”
“他那么早就动了心,他是个木讷的人,说不出口,也不敢面对,全都身体力行的做了。”
“我那时竟还哭着闹着逼他承认,活像个胡闹的傻子。”
“总之……那时候好想好想他,我撑着回了绣谷,回他身边。正值桂花落得漂亮,很香,很像他还在,像他躺在那儿,连那层土都没隔着,便想着死在这儿也不可惜了。”
“……但你找人救我了不是。如此说来倒也算命数,我能活过雷劫,便认定此后断能寻他回来。”
“啊,啊……”鞑苒挠了挠头,他盘腿坐在屋前抬头往树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