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遍天,狂风肆起,艾叶被冲得飞身落下城楼,再看面前尘灰中,陆吾面色铁青地旋身猝然冲出,利爪剖心而来!
艾叶急急掀起益州护城河水滔天巨浪,既已出城,得代替至此一味防御,结水化作根根锐利冰刃迎击而上!
陆吾匆忙掩面震气去挡,艾叶在这空档间“嘭”地回身平稳砸落在地,尘埃落地时嘴角泻出滚滚热气。
幸得大猫天赋异禀,这种高度还是绰绰有余,摔不死。
只想陆吾即便被「蚀相」术法重伤难持人形,半妖的形态下依旧如此凶戾难缠,断然不是对手。
早受够了要跟个顶着与自家兄长一模一样的一张脸打架,好在当下陆吾九尾遮天,朱红腾文布满脸颊,暴怒下金瞳眦裂——
我哥可段不会把自己这张脸搞得这么丑。
激起杀心之余也不致于那么的心感罪孽深重。
同为滋天地灵气孕养的异兽,接阳面纳得是纯粹灵息,背阴处混杂污浊邪气。
于是开明陆吾即便同为一处同胞所生,面容别无二致,甚至于两人使用的武器上镇的都是来源于同一只妖门鬼王,一左一右的鬼目。
唯有性格截然不同。
不过除却妖法一冰一火道不相同外,相貌,修为,妖力,全都如出一辙。
甚至于同住昆山时一方得了精进妖力,另一方也会心有灵犀似的与之共进。
不怪民间古书传说中总将他们二妖混为一谈,搁在艾叶这个与开明共存了千年的唯一近人,若不是鼻子好用嗅得出气息不同,他怕是也分不清的。
但说一山不容二虎,虽然艾叶自记事起昆山上就住了开明一人为尊主守山,但闲来和山上的老灵物交谈时还是会知晓些以前的故事。
比如说……开明与陆吾是如何再对对方忍无可忍,忿然大战三千多个日夜,害得是个山崩地裂,草木成灰,灵物遭难,连山脚下的游民都是个民不聊生,苦不堪言,年年岁岁不是闹地动便是洪灾山火的。
不过明明二妖势均力敌,众人皆以为这战怕是要永不停歇的时候,最后到底是开明不知借了什么力气,或是使了什么法子博得头筹,一举之下把他的胞弟陆吾赶至寸草不生的冰原之上,立誓永不相见,再见即为生死之战。
艾叶只当成老人家讲的故事听个趣儿,甚至都没当真。
直到适才陆吾癫狂时吼声穿云,与他质问开明为何把自己也丢出昆山时候,艾叶才知晓兄长居然是因为自己才与陆吾开战,将其逐至冰原的。
完了,那他岂不是该恨死我啊?
“哥哥,”艾叶卖乖巧笑地落在面前,朝连妖气都是炙热滚烫灼人的陆吾道:
“当下不杀我不行吗?”
陆吾眉心一抖,站直身子时九条虎尾招展摇风,甚是不悦:“小豹,你当我吃你这套?”
“怎么嘛,我叫得又没错。”艾叶表面笑嘻嘻地与他打趣,实则早已戒备做好退步开溜的准备。
“开明是我哥,也是你哥,我们三人又都是妖王之子。那我叫您一声哥哥,没论错吧?”
“无知的东西。”陆吾狞笑逼近几步,艾叶随之倒退几步:
“我不杀你,拿什么除得掉他开明?”
“别这么无情嘛,好歹他也是你……”
陆吾把手一扬,赫然掀出一道刨地数尺火浪冲来!
来势汹汹触周遭草木瞬燃成一团,转瞬即烧成碳灰,浓烟冲天!
“连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的狗杂种,不配与我讲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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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吾即便被引出了城,苍穹蔽日未退半片妖云,也依旧妖气阴冷骇人。
顾望舒在这愈发穿魂的寒意中不禁窜了寒噤,分明独身在路间已然不知斩杀多少鬼煞,理应热起来的。
——好像有什么不太对。
他就像颗毒铒,孤影只身引鬼煞向落单的人,也好方便桂魄震出剑风除大片鬼物怪啸。
身周无人,论是兵士百姓全在这灾殃中对他避而远之,再无帮手,全要靠自己。
萧鹤升在妖气混浊气的利风下踏云不住落了地,人多势众的神霄宗的雷符埋了满街也是微不足道,屿山宗是巾帼不让须眉的维护百姓,岐山法门的术士挡在前排难免节节败退。
很明显,大家体力皆断不如开始。
顾望舒起先并未觉得古怪,只是这刺骨的妖寒愈演愈烈,几番斗法下来不仅没觉得热起身,反倒手都冻得开始发麻。
他在凝神激战中暂了势,待下一波还未冲来之前——
抽神时忽地听到不远人们绝望惨喝!
“大妖,大妖!怎……怎么又回来了!”
“不是刚刚那个吗!”
“他不是才出城!”
“完了……完了……!啊!过来了!!”
随众人目光所及望去,黯天之上裂开又一间隙,飘然而出是个与刚刚欲行业火灭城的妖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