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艾叶一头砸进自己胸前,甚是比他还凄惶地嚎啕大哭。
“别抓自己了,顾望舒!你别抓了,我求求你了……神术也好,禁术也罢,总有法子的!我带你医,我去昆山寻药,我带你去找!我就不信天下没有能治你这病的药!别难受了,看你这样我好生心疼啊!”
“……你动一动。”
顾望舒木然要求道。
艾叶不懂,还是听话地撑了身子站起来。
顾望舒忽开始狼狈的咯咯碎笑。
直把艾叶吓得心肝都颤,以为他是真要疯了,不成想顾望舒勉强撑坐起身,分明眼前模糊不清得只能辨得明暗,竟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准确无误一把抓在他的颈圈上。
将自己用力扯过来,按住脖颈强行一吻至深!
艾叶把眼惶恐睁大,被放开时呆傻地倒退数步,也看顾望舒站身起来,虽刮倒路径上的园椅,到底还是不偏不倚走到了艾叶面前。
“小妖怪,你……”
“罢了。从今往后若只能辨你一人,也无可厚非。”
艾叶五脏急缩颤得生疼,致使发虚软了脚,站不住只得一只手撑在窗框上弯腰扶着,又怕顾望舒目障磕着边边角角,还容下另一只手撑到他小臂。
“什么……意思?”
顾望舒哑然苦笑,需把脸贴得极近才能勉强辨得身前人模糊身影。
“因为是属于我的东西,才寻得到吧。”顾望舒拉住颈圈,两指搓摩起银铃,听只在他耳中才可清晰响起的铃声大作。
“我生与它一道,这铃铛一辈子都会是我的东西,自会引我寻得到它。银铃如此,自然佩它的人,也便由我。”
艾叶却与他调侃不来,满心担忧释怀不开,
“可你,可你……突然成了这样,怎么接受,别说笑了,顾望舒,我……”
“罢了。”
顾望舒哀叹一声滑下身子蹲到地上,颔首作声时成了无可奈何的自失。
“罢了呀,罢了。自打我明事以后,便已经知晓郎中所言深意,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样一天。月人多病眼疾为重,再是强身健体修行保身,也都如发白妃目一般为天生绝症,是治不了这双眼的。”
“郎中许我至多二十年,我已经赏看了多个春秋的景致了,也得了你了。罢了。足够了,无怨吧,哈哈……”
他顾望舒越是这般气馁服输的认命,在艾叶眼中看来的他越是被逼绝路的无可奈何,无能为力,便也更是心如刀绞的疼。
那个曾与他豪言要一起逆天改命的人啊,怎的就忽然绝望认命了呢。
“顾望舒,你站起来。”
顾望舒埋头极深,无心再应。
艾叶止了几许,忽地勃然怒声道:“顾望舒!你他娘的给我站起来!看不见又怎样,又不是手脚断了!我定会寻出法子治你!少给我在这颓废作态,我喜欢的人,豪气唤天雷护万生,心怀天下,才不是这种废物!”
“顾望舒!”艾叶大喊:“把手给我!”
顾望舒缓缓扬脸,看面前模糊一片的白影。
他只知自己深陷恐惧的泥沼,被扼喉般无力回天,目障迷茫时仿若二十余年前的炎夏,被以欺辱取乐的孩童按在泥泞中仰面对天睁不开眼,即便紧紧闭上依旧红彤一片。
但是单薄眼皮救不了他,那废院无人,任凭他喊破喉咙恳求天神也无能为力的绝望。
他不敢动。
无论是那日泥潭中的幼儿,还是此刻无力蹲在地上的男人。
没人救得了自己。
处在恐慌极点,濒临破碎边缘,在一片盲白中看躺在地上浑身污渍的幼儿,看他愤恨力竭嘶嚎,在明明还不通情理的年纪里强忍泪水,被人按在地上撕扯衣领,一拳拳落在身上。
当眼前与脑海重叠的一瞬。
——“小望舒,你别怕。”
——“我不走,我不会丢下你的。”
耳畔响起竟是他的声音!
看他站在头顶举袖为自己遮下阴影,背光的脸在他发混的瞳中模糊不清,气息却是那般熟悉。
他骇然心颤,这是何时渡入的虚妄记忆!
……
“顾望舒!叫你给我手,站起来!”
艾叶斩钉截铁这一吼惊醒境中人,顾望舒猛倒吸口气如同险些溺死的人,惶惶无从看着眼前影!
将信将疑递出手去。
我本为庸人
艾叶发现自己与他共度太久无忧无虑的日子后险些忘了,忘了顾望舒身体里是有常人无法比拟的固执、倔强、坚毅与大义。
可同时也有隐藏在这皮囊傲骨之下,何等颓败不堪的可怜魂灵。
他咬紧牙关狠催了道:“起来!”
顾望舒到底近乎觳觫地触上自己手指,妃目死死闭紧,深呼吸后横下心。
借着艾叶的拉力扑进怀中!
耳边“轰”地一声巨响炸开,巨邪自空中砸下,带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