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气味渐转腥腐,这水不是冰的,虽算不上温热,但也不应是暖的。
更何况踩起来还有些粘着。
【作者有话说】
开刀了
血衣付终生
冯汉广俯身借火匣去看,漆黑一片难辨实体,指尖挂下些许放在鼻下一嗅——
……?!
哪里是水,这……这分明都是血!
血河?
与此同时,冰窟四面百十只红烛宿宿间同时亮起,映得满堂通明!
甚是好大一方旷地,满目惊骇中,是个血海如潭,鲜血积成浅海,
冯汉广僵硬地抬头,心想要目睹多少具尸体的惨状才至于积累至此,却在抬首时——
双目赫然瞪大,瞳孔难以置信地急缩!
何来尸山尸海,那冰窟中心自烛光难达的漆黑高顶无限伸下两根铁索,困套压跪着的明明只有一人。
被铁索牵拉高举的手臂细弱惨白,那人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十三……
……
“姚十三!”
冯汉广崩溃大喊,此景入目叫他怎么忍!
不顾踏破血渊奔冲过去!
“醒醒!是我!”
姚十三跪在血渊之中,几乎气脉全断地由铁索擎着全身力气。
穿的还是与自己话别那日素白的长袍,只不过现在已经被血染成了全红。
冯汉广大吼摇喊,顺着胳膊摸遍他全身,骇然间发现。
没有腿。
被谁自大腿处齐齐锯了下去。
他不是跪在这血渊中,他是……
而这血渊……难不成都是他的血?
我在这腐朽世间唯一当作宝贝的人,是全心呵护也生怕磕破了的人呐,肯拿自己的命去换,换他安宁无忧,换他长乐无苦也在所不辞。
可知自己这三年是因谁而活,本性于征服掌控的性子,却在遇了他后开始情愿收敛控制自己。
我这般宠着的……
谁敢将他害成这样!
且先不说一个人怎么会流出这么多血。
“姚十三!!!”冯汉广癫狂大喊:“谁干的!谁把你弄成这样的!是谁!!!”
——“咳咳咳……”
铁索下的人似乎被吵醒,皱眉咳嗽几声,吃力抬起头微眯开眼。
“十三?十三!”
冯汉广见他略微清醒,顿时是个心急如焚,急声喊起!
但听他声音虚弱无力,只断续道得出个:“冯……汉广……”
冯汉广赶忙捧起他的脸,焦急应着:“是,是我,十三,是我!”
“这次……可是真的……”
他霎时明白或许在这生不如死的境遇下,恍惚迷离中,他已经盼过无数次幻影中的自己。
“是真的,是我,我在这儿,十三!我带你回去,走,你随我……”
“等等,等等。”
姚十三动了动上半身,咬牙一哼,断肢处缓缓生出两条崭新的腿,一如初生婴童般白嫩无暇,泡在血海中很快染了红。
此刻容不得震惊,冯汉广眼看他生出新肢后气息更为孱弱,胸口绞痛。
姚十三牵强抽动嘴脸,这会儿睁开眼看了看,嘲弄一笑:“小将军穿的这是个什么东西。不像你。”
冯汉广低头,见自己还是一身新郎红装,真是个可笑的不可时宜。
“我来娶你。”
他道。
“夺回声名地位,我是来赴约娶你的。”
姚十三又是一阵剧烈咳嗽,晃得铁索冰冷撞响。
他笑得凄惨,笑得眼泪夺眶。
“可我现在好脏啊,冯汉广。”他吃力道。“大将军……可不能娶穿着这么脏的妻。”
冯汉广再难忍痛心,狠狠将人一把搂住,贴耳道:
“不脏的,姚十三,看看你自己,你不也全是一袭红衣,正和时宜,嫁我。”
“虽当下许不了你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可我得以命交付,此生除你外再无二心。答应我,十三。”
他着一身鲜血染的红衣,在呜咽中应了声“嗯”后变成嚎啕。
冯汉广心痛欲裂,抱着他不停道着“对不起”。
本是何等红梅傲雪的人,苦楚全可隐忍不讳,泰然带笑摇羽扇韬略,一切于股掌间运筹帷幄。
却在此时之剩哀嚎与无助地绝望。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我妻,走,我带你回家。”
末了,冯汉广摩挲起姚十三的脸,起身道:“思安还在家里等你回去。”
说罢举起长刀,蓄力准备狠狠坎向铁索!
姚十三猛地清醒,一声惨呼!
“别碰!”
“我来就是要带你回去!”他怒目而视,未带丝毫犹豫全力砍下!
铁索与长刀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