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叶生起闷气,愤愤道:“顾望舒,我看你这胳膊半年也好不!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我倒希望。”顾望舒眯眼笑着,手再伸袋子里去掏坚果。
“慢点吃,我昨天剥了半宿的坚果,别两会儿就都吃完了。”艾叶翻了个大白眼。
“哈哈,有人伺候真舒服。”
“可不是吗,谁叫我犯贱,偏偏喜欢你了!”
“艾叶,”
顾望舒又喊他一声,本来就闹心拔毛着的妖极为不耐烦地应道:“诶,祖宗!”
“你认识一个叫陆吾开明的妖吗?”
顾望舒瞥着艾叶躬成虾米似的后背,继续问道:
“这名字我在传说古书中似有耳闻,定然也是了不起的大妖。想你既然也算妖王九子,应该有所了解?”
艾叶背上一僵,手里动作都滞下,这反应倒是被顾望舒看得清楚。
他没回头,只吭了句:“问这个做什么。”
冬雷乍响
“我师哥,他说自己同陆吾有仇。”顾望舒看着他僵硬的背影迟疑道。
“我一直在想,想他那般心魔作祟、惹不得安宁多半与这名字的主人有关。且既为遗愿,若我能替他解仇……”
“别想了!”艾叶忽然急呼出声,“解什……什么仇,仇仇仇仇的,冤冤相报何时了,休要再提!”
顾望舒看得明白,虽说从未一睹真容,单从艾叶这等反应,他一个可撼天地气运的大妖竟然会害怕。
便可知那陆吾开明绝非善类。
“艾叶,洗快些。”
“干嘛,你该不会又饿了?不是一直在吃吗!”
“那倒不是。”顾望舒笑笑,
“我头痒,三天没洗了。你快把兔子洗完,再回去烧水帮我洗一下。”
“烧……什么水,洗什么头!”
艾叶忍无可忍,狠劲一掌推向水面,将那平静溪面击成条巨大水龙,不由分说直接劈头盖脸浇了顾望舒一身湿透!
“洗完了!”
“……!!!”
闹归闹完,回头怕人着凉,烧水沐浴伺候洗头的,不还得是自己。
屋内木炭烧的暖,单衣也穿得住。
幸好顾望舒还算体健,冻了一身冰碴子骂骂咧咧回来泡了热水澡后舒坦起来,未见半分伤寒迹象,艾叶也算安了心。
顾望舒亵衣松松垮垮坐在桌前看面前铜镜反映身后,艾叶拿着手巾给他擦头发。一向毛手毛脚的妖难得认真,擦拭了好一会儿,才道了句:“小妖怪,你这头发真漂亮。”
“哪比得上你。”顾望舒笑说。
目光落在镜后那妖冬至后换成一头雪白,长发及踝。
想自己曾弃如敝履,又为人鄙夷的发,怎如今还能有人欢爱如此的。
“我这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了些、软了些。”
艾叶将手巾搭在臂上,再用梳子替他悉心梳理起来。“你翻我的来看看,里面还是藏有杂色的。不像你,才是真的一尘不染,比那月色纯净。”
顾望舒被他说得赧赧,看镜中自己银发毫犀,突然转了身,面对艾叶扬首坐着。
再伸手绕过他那长发捏在手里。
“艾叶,你可知人间至高情话,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凡人匆匆又愚昧,怎得道出这么多繁文缛节。不过细品来,还有些意思。”
艾叶讪讪笑着,颔首时眸中却难掩情意绵绵。笨手笨脚想帮他把头发束上,却怎的都弄不会,一松手便散开。
“算了,披散着吧。”顾望舒抬头看他,目光怅远。
“薄薄三尺微命,岂敢求共白头。好在你我本生白发,倒也看尽人间风雪。”
“顾望舒,说什么呢。”艾叶听得心里不是滋味,假做不懂把他打断。
顾望舒展颜笑道:“说我命苦!年纪轻轻白了头,年纪轻轻看破世间疾厄!饿死了,什么时候开饭!”
“饭我可不会烧。得您自己来。”艾叶嬉笑,“小妖怪,我要吃红烧。”
顾望舒无奈摇头,应了声“好好好”,再起身时忽然拨拉下吊着胳膊的纱带,缓解酸涩地绕了绕肩胛,再没事儿人似的甩甩胳膊道了句:
“好,给你做。”
“顾……”
艾叶盯着他胳膊看得发愣,怔了半天,突然尖叫起来!
“顾望舒!你都好了!!!”
“嗯。早好了,一点儿都不疼。不信你看——!”
“啪”地一声拍了艾叶脖子打响。
艾叶一脸遭受背叛难以置信,捂着脖子抽气道:
“诶…?!那你他娘的还使唤我!”
“那不是开心嘛。”顾望舒笑得打颤,“你若是气不过就再咬一口,我好再做几日逍遥公子哥。”
艾叶定是气不过啊,这些日子把自己当仆人使唤似的,张口闭口都是“艾叶”,一天能喊个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