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韩霖也跟着一惊,没见过姚十三如此眼神恐惧的,赶忙问道:“先别什么?”
“先生?”
“先……”
姚十三一把捏住心口,满脸难以置信,如席剧痛般躬身下去,将自己缩成一团!随后竟是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
——“啊!!!!哈……呃啊!!!!”
——“啊!!!!”
“姚先生!”
韩霖大惊失色,登时慌乱在地!眼睁睁看姚十三难忍疼痛从座椅滚落,混乱间指尖求生般乱抓,碰倒旧茶点心,甚至餐具香炉,烟灰扬这洁癖满身,都已无暇顾及!
“怎么会……呃啊!!是他……是他!”
“呃!!冯……冯汉广!!!你……你!!!哈……哈啊……你敢……你!!!”
荒野蛇坑一把大火与白骨通通烧个干净,烧尽冯汉广胸中烦闷,却不知那烧灼蚀骨之痛将悉数落在姚十三心上!
那怎只是他养的蛇啊,那皆是由他心血所炼,在这人间隐匿无法直接啖肉饮血而藏的分身!
冯汉广烧的哪是蛇,分明就是姚十三的妖丹蛇心!
“冯汉广!!!你怎么能……怎么可以如此待我!!!冯……哈……呃啊!!!!”
“叫郎中!快去喊郎中来!先生……先生,先生!”
“咳,咳……回……回益州!”
“先生!醒醒!姚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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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数九后大雪降了一场又一场,
山高不易融,很快堆得没膝,走起路来也就越发困难。
靼苒担忧跟着林间密雪中撑伞前行的人,自己鹿角上才生的春花都快被吹蔫了。
“风雪这么大,您何苦呢!”
他觉得前头的人没听见,扯更大声道:““不差这么一日两日吧……道长,诶!小心!”
深雪埋了石头看不见,顾望舒一脚踩偏险些崴倒,还好身子灵敏稳得住。
“小神仙,您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吾……”靼苒踌躇支吾,“吾怕您在这林子间迷了路,或是像刚才似的摔了伤,这儿野兽多着呢,危险。”
“您不如直说是被艾叶逼来的。”顾望舒立在积雪的神殿下笑道,“我不许他跟着,他便差使您不是。实在抱歉,这大风大雪的跟着我受罪,日日都来的地方,怎可能迷路呢。”
即便如此靼苒还是执意在外面候着,他叫了一旁常青大树伸过长枝遮挡,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现在反倒觉得与这两位一同在山上住着,让独守空山数百年的寂寥日子变得别有趣味。
什么时候我也去寻个伴儿得了。
靼苒被自己的想法吓出寒噤,赶紧甩了甩头,往前边把人看住了。
入冬后的香可不好跪,人一动不动不一会儿就会凉个透心。
靼苒眼看顾望舒待香灭后起身时冻得微颤青白,忽然间没头没脑说了句:“艾叶大人是真的很喜欢您啊。”
顾望舒一愣,接着笑曰:“怎么突然感慨这个?”
“吾是说您将艾叶大人赶出家门那时候了。”
小山神欢笑,一双大眼漂亮极了:“明明那时候您都绝情成那般,艾叶大人还成天蹲在这山上,翻来覆去给吾念你,说今日天热还好,只是太阳毒了些您又该在家睡上一天了;说夏天是好的,您畏寒,总比到了冬日背井离乡的又没人给您暖床烧火盆要强。”
“提这等事呢。那个嘴碎的。”顾望舒羞愧一笑,“那时候我不懂事,是我有错在先,再不这样了。”
“大人三天两头耐不住要下山见您,那时候他妖术受限,跑下去一趟总是伤痕累累,不是被道士伤了,再不就是被和尚拦,还有险些被路过小妖吃了的时候。”
“次次回来一边骂再也不去了,一边第二天就控制不住要往下跑,明明是个凶巴巴的猛兽大妖——怎么到了您面前便成了只小猫咪。”
顾望舒一震:“他来寻过我?”
“可不吗!他怕您万一回心转意寻不到他,却又不敢妄自扰您,约么也没真的近身过。后来大人被一群道士探见,连追了半月有余,吾一次次叫他别再下山了,搞不好会送命……”
“后来他再没来过了,吾以为他死了,好在是寻回了人。”
雪夜诉真情
“他……”顾望舒怔然,“我那时说了那般难听的话,怎么还……”
“您也知道的,他把您看得比自己千年的命、比人间天地都重,根本舍不得您受丝毫委屈,一身锋利全收敛其中。”靼苒眺远轻笑,
“道长您与他这份自甘折了傲骨示弱模样相处久了,但千万别忘,妖本劣根,穷凶极恶时可覆天下。他为您隐忍藏着,不容易的。”
“……”
——“外边冷,快进来!”
顾望舒搓着手往里呼暖气,遥遥见艾叶开了门急急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