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几日间,总镇府派出去的人没一个查到姚十三的踪迹。
府中一片冷寂,死气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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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郊外某山深处,几名刀客沿漫长潮湿的地下长阶徘徊巡查,发了腐的木阑外几只老鸹轮着幽鸣,几缕月光衬起夜色照到长阶尽头,被堵铁门截了路。
隔绝了月光,那扇铁门内可就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完全黑暗。
闷热深处除了不知何处滴漏的水,水滴摔碎在冰冷石地面上破开,发出空旷回荡着的破裂声外,就是一片弥漫开浓烈血气,叫人背后发凉的死寂。
铁门外一阵响亮开锁声后,被人一脚踢开。
先进来的刀客裸着的半身全是大块暴满肌肉,低头在墙角摸索会儿,拾起个灯笼,用火匣点了亮,才侧身让了个面带狞笑的男人。
被关着的人在一片漆黑中听见了声响,恍惚中想驱动手臂缓神看个究竟,可除了阵阵铁锁牵动的冰冷清响外,并不能引得丝毫动作,
一震刺骨窒息般剧痛骇然冲醒大脑,瞬间瞪圆昏沉双眼,正对上那提在脸边的灯笼上。
在黑暗中适应久了,强光忽然袭来晃得两眼冒光,双重疼痛难忍,呻吟出声。
“唔……”
裸着半身的刀客将灯笼退后了些,转身又去点燃附近几座烛台,火光盈盈下看得清眼前惨状。
姚十三此时被铁索拴吊挂在个木桩之上,双臂呈个微微上扬的十字,
两枚足有成年男人拇指粗的铁钉毫无人性自琵琶骨直直穿透,将他钉死在木桩上。
整个人全身重量皆擎于这两枚铁钉之上,哪怕只是微弱成呼吸这么小的动作都会痛得人生不如死,伤口渗出的血将一身白色里衣染得通红。
本就赢弱单薄的男人此刻就这么被吊在空中,一双细弱脚腕无力低垂,冷汗把整个人都湿了个透。
一头炫亮浓密黑发此刻全粘在头皮上,脸上,背上;樱红晶亮的嘴唇因失血过多变得惨白干裂;
浑身连带着牙关肉眼可见的微微颤抖,连呼吸都是极为小心细密,生怕再扯了伤口。
唯独火光下一双明眸自下而上地掀起,暗光诡谲微微眯起,含带着饶有趣味的笑意。
刀客每每对上这双眼,都会觉得浑身连带着灵魂被堪透般的不适,寒毛倒竖。
“按您吩咐,都这么吊了三日了,大人。”刀客禀告起赵文礼。
“也没求过一声饶?没央人放了他?”赵文礼搓着下巴觑眼道:
“看上去文文弱弱,没想到真有点意思。不愧是拿了冯家令牌的人,还是有点骨气。”
赵文礼走近些,抬手顺着姚十三湿透的发梢而下,捏着他那瘦弱的胳膊摸到指尖,又摸回肩头,狠笑道:
“细皮嫩肉,就怕还没等玩够,先死了怎么成。”
“赵大人手段毒辣且会掌度可是出了名的,只叫我受这些便死了,岂不是有失声名呐。”
姚十三虽是哑了嗓,嘴角仍抿带笑意,淡然侃侃。
“十三还期待着能有别的什么玩法呢。”
赵文礼闻言眉头轻蹙,哈哈大笑。
“有意思!你这人真有意思!好啊,我就问你,去年秋日被流放的林大人途径益州,却遭了贼人袭击全家毙命竹林!这看管不利导致朝廷命官无辜命丧的罪,你们可认!”
姚十三嗤地笑了:“原来大人是想让将军认了这档子莫须有的罪。林大人既被流放便已不算朝廷命官,更何况出事的地界已经过了这边境,不算中原,自然也不归我们负责。他们一家是死是活,这罪可强扣不上。”
“能拿到冯将军的令牌,先生可不是一般心腹,那这林大人一家死在哪儿,又怎么死的,岂不就是随您所愿?”
赵文礼靠近一步,逼问:
“先生既知我手段如何,不如咱们一个省些力气,一个少受点罪,这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所以当年护国大将军叛国的罪,也是这般定下来的。”姚十三依旧是杏眼含笑,不带一丝戾气。
“林大人那家子去年秋日的事儿了,怎么如今才想起拿来说事,莫非……”
姚十三温声缓缓道,话中带刺:“莫非是最近与护国大将军一案牵扯到的幕后之人一个个皆惨死于非命,其中不乏几位全家丧命,冯大将军阴魂不散的传闻传得久了……作为主谋之一,赵大人可是怕了,想来斩草除根。”
【作者有话说】
是爽文 是爽文
姚十三:说两声好听的就真以为我给了你面子
八子大蛇
这一句可正是命中赵文礼软肋,这人顿时面色一黑,扶在肩上那只手下移,把住钉在他琵琶骨上的铁钉就是发力一转!
“嗯啊!!!哈……”
本已经凝了的鲜血瞬间咕涌而出,姚十三疼痛难忍赫然闭了眼,咬不住唇惨叫出声!
“一张烂嘴,别跟我逞能!我就问你,这罪,你认是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