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舒皱眉道:“我后来叫你进屋里,不是主动问了身子如何,是你自己非要把话题扯出十里地远,说什么元神这那,不让我再深问细讨?”
他又道:“我也是有眼力见的,当然不再追问,闭口不提了。”
???
艾叶平地跟遭雷劈了似的,浑身发冷,猛想到那天……
——“疼吗。”
——“不疼,我哪有你们凡人身子骨那么弱,这点小事……”
艾叶赫地捂嘴!
原来他那时候问的竟然是这个!
啊,啊?啊??!
“莫非你是因为这个?”顾望舒眼看面前这妖丢脸到试图把自己往被褥里缩,拎鸡似的提拉着后颈给他硬拽出来:
“险吓死我了。”
一句话明明不轻不重,谁道还是捅了艾叶的泪腺。
“我这不也是,我以为你真有那么讨厌我,我……我才……!我也不想走啊,我,我,我可难受!”
顾望舒不知怎的就又要开始给他蹭眼泪儿,一边语重心长道:
“你要与我说明白。平日里直言直语,怎关键时候支支吾吾不敢说。”
艾叶还是没说话,一路滑进被子里去,蜷成一团给那被子顶鼓出个大包。
过了半晌又闷闷道:“个木头棒子怎还不抱我出来啊,憋死人了。”
“……”
同样氤氲着风花雪月的总镇府内,残雪消融,东风起。
过了正月便是春了。
姚十三赤脚自榻上走下,浑身透着浅粉,细汗在身上铺了层滑嫩的光蜡,
玉肌上清晰可见密布的指印青黄。
“益州地界也就这样了,将军若是想,咱们大可以野心壮些,搞一些莫须有的理由去攻下他们蛮子的地,立了军功,才好与朝廷邀功接触了您那不许入京的禁令,也好为以后仕途开宏图。”
冯汉广侧卧在榻,满意地眯眼观览姚十三如凝脂光滑的后背。
消瘦似蝉翼的皮肤下一对漂亮的蝴蝶骨停在身后,布满肆意过后留下的红痕。
冯汉广喜欢折腾人这件事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姚十三深知他就是匹拴不上缰,驯不服的野狼,只懂得一味去啃食索取。
看着猎物在自己爪下呜咽挣扎时的兴奋绝顶,再到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与气味。
“字都还不识几个便被推上皇位的傀儡小皇帝,还有那烂成泡水朽木的朝野,我费尽心思回那去做什么。”
冯汉广没太在意,随口答:“你也用不跟着操太多的心,能安稳立于这益州守一城百姓,再有你陪着也就足够。我是野性,但可没什么野心。”
虎头袄
姚十三在冯汉广灼人目光下有条不紊地一件件披着衣裳,将一身痕迹收敛其中。
他听了冯汉广的话,似乎稍带停顿片刻,并未耽误他把自己穿套得仔细。
“将军,叫布行的人过来一趟吧。”姚十三回眸绽开如冬月红梅般明丽夺目,却不会过于妖艳争锋的温笑:
“给我缝件新衣裳吧,将军。”
冯汉广撑起身,打量起他身上竹纹细锦翠青的大褂,有些疑惑着开口问:
“衣局年前不是给你送了件奶青烟云蝴蝶氅衣吗,那颜色衬得你好看,又是人家竭心诚意一针一线缝制了三个多月的精品,怎不穿那个?”
“那件脏了,将军,丢了。”姚十三笑眼眯得好看,声音又跟瑶笙似的养耳,再刚硬的汉子也很难不被他酥了骨头,言听即是。
幸得冯汉广此间刚满足了身意,又早就在他这琳琅腔中泡得透彻,才没马上被迷了魂,秉持着些身段微微怪罪道:
“脏了洗不就是,浣衣房那么多人拿俸禄不就是做这个的。那么精贵的衣裳哪能说扔就扔啊,铺张浪费。”
“正月里忌讳浣衣,又脏得难看,十三不喜欢了。”
姚十三委身坐到榻边轻抚着冯汉广披散黑发。沙场万征中长大的小将军连发丝都要比常人粗硬许多,摸起来就好像在抚摸一只嘴角还挂着猎物残血的狼鬃,脸上音容未变,依旧轻语柔柔恳求着:
“给我缝件新的吧,将军。”
“拗不过你。”冯汉广覆手在他摸着自己头发的的那只手上,他可不喜欢自己说不过被牵着鼻子走的滋味,
稍稍使了些力道又把那文弱得跟糖纸似的摔在榻上,只消个低头俯身的功夫,又如山倒。
“那你也得乖乖听我一次。”
“十三又什么时候没听过将军话。”
冯汉广不再应声,扣上他纤细到盈握易折的干净脖颈,力度适当不至于叫手下的人断气。
外头忽地传来阵小心翼翼的扣门声。
一直守在门外快有两个时辰的齐铭知道里面的人在做些什么,不好硬生打断,只能这样试探性的敲了敲。
冯汉广赫然停下手上动作,带着些愠腔低吼道,“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