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观有一古术,得借死者贴身之物入梦,见他生前最后一段记忆。不过此术法耗费法力极大,施法者梦中醒来后多半元气大伤,自身难保,需要有人在旁护法。”
艾叶顿觉不妙,一把拉住他道:“你不要闹。”
夕阳西下,山洞彻底陷入寒意刺骨的寂寥中去。
“少年惨死他乡,独身困于此地百年,生时被人当作邪祟,死后遭万人唾嫌,这世道欠他,他不安宁。”
艾叶欲语还休,他深知面前人对棺椁中少年的身世感同身受,自己无法设想那般心情,手里握得更紧一分:
“那我与你一道去,生死梦魇都进过,谁还怕这个。”
“……跟屁虫。”
“要就快点儿,等会儿鬼现了身,你我若还睡着,不被吃个干净。”
二人面对盘膝而坐,一段咒语后迷烟升起,艾叶眼皮忽沉,天翻地覆后耳边轰地响起阵崩山的马蹄声,再睁眼身子一个歪斜险些脱缰,定睛一看,自己怎骑在匹马上了?
他刚想惊叫,身旁奔上来个身着牛皮裙甲,枯褐布衣满脸晒斑的兵士,声音粗得像什么耕地的牛,一把稳住他马缰,皱眉喝道:“别走神!”
艾叶不耐烦道:“管好你自……己?”
他愣了片刻,从自己嗓子里冒出来的声儿细得像个娘们儿,赶紧往喉咙抓了两把,喉结没摸到,摸到满脸络腮胡。
艾叶:“???”
旁边那个满脸晒斑的哈哈大笑。
艾叶:“???你?”
“嘘。”晒斑那个做了个莫要声张的动作:“你我现在不过借了他人身体,别大惊小怪。”
“你就给我整个这?!”艾叶借马鬃上亮铜的配饰照出张络腮胡凶恶壮汉相,张口却是个极为不服的尖声叫嚷。
“谁知道会降在哪儿了。”粗嗓门顾望舒道:“你还得感谢这少年最后记忆不是在猪圈里,否则你我都要变成头猪。”
“……”
【作者有话说】
求求各位为豹豹留下一两点海星吧
阴阳身
艾叶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念叨着“该死该死”,身前忽地响起个清脆洪亮的声儿:
“扎营!”
二人齐齐探头,所在军队正前方少年扬军旗堂堂立于马背之上,旗帜迎风烈烈,不见半点吃力。
少年身披牛皮护甲,褐布上衣绣着古彩纹。
巧了,正如枯骨所示,少年身材瘦小,精神抖擞,双目明丽,晒斑反是给那张脸填了些野生的韵味。
恰好身旁有持双斧的光头壮汉跻身过去。
那人身量极高,平地与他擦肩而过时,艾叶恍地意识到自己可是骑在马身上的。
“鸠岩!”那壮汉声音洪亮,喊了少年名字。
少年闻声转头朗然一笑,落日余晖洒在脸上,面前是无尽融了金的苍山,应答:“叔父!”
“明日一早!”少年举手遮挡金光,望向远处最高的山峰:“去会会南裕,夺回罔骰的圣山!”
入夜的营地扎在崖间平地,篝火燃得比人高,有人卸下腰鼓高歌,热闹中野猪才烤熟的肉被人用小刀挨个传过来分食。
顾望舒与艾叶借的身体挤在人群中间。
他们在热闹中简单弄清了些事情始末,譬如说这群人是来自西北方的部落罔骰,往南见得的那座白顶金山是他们的圣山,只不过是几十年前被一个叫南裕的中原部落强夺了去。
罔骰本为游牧部落,不善战,被迫为夺回圣山养兵训练,筹备几十年之久,却在出征前月老族长忽因疾病去世,只留下鸠岩一个“儿子”。
他在一个月间匆忙成了新族长,要带领族人为圣山交战,成了所有人的精神支柱。
部族的人该知道他身上的秘密。
顾望舒与艾叶心中明了,正如此刻那被他叫叔父的男人取出一面绘者彩纹的牛皮鼓席地而坐,手掌嘭嘭揍出节奏。
“鸠岩,跳个舞助兴!”
那光头话音间断,声音听上去总像是命令。
底下口哨欢呼声瞬间响彻山谷。
艾叶感到顾望舒不安一颤,若非是只能旁观的梦境,这会儿怕要跳起身去了。
谁道少年并未有所不适,反倒心悦点头,刷拉一声脱下上衣!
他上衣的下摆夹在虎皮围裙中,那色泽鲜艳的粗麻衣自然垂在身上,露出一身漂亮浅棕色的肌肤——
身姿纤细中略带些细腻,好在并无女性特征,又或是因为他的年纪尚轻。
虎皮围裙下细长漂亮的腿伴鼓声起舞,带着力量感的舞蹈不断振臂,族人们的吆喝欢呼声响彻了半山,二人夹在人群中逐渐放松下来,开始一并赏舞。
鼓声逐渐热烈,鸠岩在众人注视下随着舞姿也渐入高潮,
少年跃身跳上鼓面,以足尖为鼓槌,张臂肆意起舞,轻盈中不失力道。
顾望舒在此间低声念道:“原是我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