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叶被噎得一哽,才想发脾气,却见他神色凝重着正襟危坐,
气氛突如其来的严肃,总不会预示着接下来会听到什么好事。
“喵。”
“……”
“怎么嘛。”艾叶有些挠头犯怂。
“你最初来清虚观的真正缘由,若是我现在问,你可能答我。”
艾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明显怔了神,一时茫茫睁着圆眼看他,没讲出话。
“不想说便算了。”顾望舒放了握着他的手,叹气起身。
“去做吧。只要伤不到人,我不拦你。”
艾叶目光随着他升起,撞进那双妃色眼眸中。不懂他为什么不明不白突然提起这茬,绞尽脑汁的想了会儿……瞳孔猛地一缩,弹了起来。
“小妖怪,你这是要赶我走??!”
艾叶难以置信惊叫出来,声音像极了个准备质问负心汉的弃妇。
让自己去做原本要做的事——不就是让我早做完早滚蛋的意思吗!
可是,可是明明不是和好了吗,昨天的事就算他记不得,那也是板上钉钉!
艾叶脑子一懵,怕被赶走的惊骇和担心带来的麻意风速穿向四肢。
“干嘛,用完就扔啊!”艾叶手心发凉,愤声道:
“还是你当我昨天的气话是真的了,我虽本不是要留在这儿……赶我走的人总不能是你!”
顾望舒溺在烛光里,一双妃眸流转的是悲天悯人。
“先听我说——”
艾叶漆黑的瞳孔晃得剧烈,扑棱着绕开桌子迈过去想抓他,脚下焦急一时没踩稳,膝盖猛地撞在桌角,咣当晃倒了烛台,蜡油掀了满桌斑斑红浊。
“你别说!”艾叶拉住顾望舒前襟,恐惧成哀求道:
“…我没,我没想走的意思!我那日说的都是气话,我不走,绝对不走!凡人韶华有限,没有多少年的,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和你待在一起…!”
火苗沿着蜡油横燃,桌案是木制的,很快跟着起了烟。
顾望舒眼疾手快抄起背后净脸盆扣了下去,好歹才险没把屋子给烧了。
“也不能因为我想要你走,就要放把火烧了我吧活祖宗?”
原本好好一个严肃着的诀离情绪被艾叶这一出搅得稀烂,顾望舒整是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艾叶忽地弯腰,一头顶在顾望舒胸口。
直直愣的折着身子,姿势古怪。
顾望舒瞪着双惊呆的眼移到胸前,手扬在两边,不知为何意,又该如何是好。
接着,艾叶在他胸口反复轻蹭起来。动作轻柔,隔着几层衣服都能感受到柔软的毛质,让人止不住想爱抚的冲动。
顾望舒恍然明了,这是服从与撒娇的姿态。
也是他试图在他身上留下标记气味的本性。
顾望舒心口轰地一震,便再也随不了理智,记不得自己刚刚下过的决心。
缓缓落了手,轻轻抚摸起他的头发。
他也曾是高高在上,不屑人间的千年大妖。
可如今却放逐了本性,在他面前臣服,讨欢,成了只温顺的猫。
艾叶一路从顾望舒的胸口蹭到颈间,细碎如绸的发丝,甚至连呼出来的气似乎也比平时还要急促暖和几分,磨得他是心头发痒,浑身神经紧绷。
直到最后一头埋在顾望舒的颈窝里,在那人紧绷着的神经断开之前,才闷出声,变成恳求。
“别赶我走。”
独身远行
顾望舒感觉心头有什么东西碎了。酸胀着痛,痛得鼻梁发酸,呼吸困难,阖上眼不去看方才能继续言语。
“可你不属于这里。”顾望舒道:
“我这狭小屋院能给你的只有一棵桂树。而你是当在万里雪原上奔跑策风的猛兽,呼风唤雪,御风而行。”
——“我不在乎!”
“我不知你出于什么理由要将自己困在这里,或许如你所言西境妖乱,你是为逃命而来——
但清虚观保不了你一辈子,我们不是神,抵不得大妖,你总有被人发现的一天,我亦是不敢赌上全观人性命,来藏你一个。”
“……那我听话,我再不出去了。”
颈边人哭腔越发明显,顾望舒不得不捂目长叹。
磐石也终会被流水冲刷出裂缝,他总会拿他的央求毫无办法。
“何苦。我有哪点值得你去执着。”
“我乐意!”
顾望舒覆手在他头顶,一路而下,捧起发丝举到眼前,再看着顺滑的丝线从指尖散开滑走。
“我没有赶你走。”顾望舒低喃。“是我要走,这儿留不住你。”
顾望舒反复抚摸着他的软毛。手中不舍之意溢于言表,即便是只妖,却是第一个教他如何做人的妖。
又或许,是一路跌跌撞撞,一起勉勉强强学习做人的挚友。
艾叶猛地把头抬起来,几枚小晶珠还挂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