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饴一副魂飞魄散的模样紧盯踏烈火朝自己缓步走来的女子,不停吞咽口水,好半天才勉强开口道:“我,我们是被逼的…”
她捏着衣摆发抖:“朱姐姐善织,是镇里最闻名的织女。只是不久前镇上忽然来了个妖,逼她成日纺织什么水丝绫,若我们不听话,就威胁要杀了全镇的人……我们没办法,我,我也不想害人!”
“胡说八道!”中年术士怒火中烧道:“你看她哪里像个人样!”
小饴连连摇头道:“但是朱姐姐为何这样我也不知,她不是妖,她本不是的……”
“艾叶不是说镇上的人早都死了吗。”顾莫自顾嘟囔,这会儿猛然想到艾叶的话,才发现那妖连个影都没见。
他倒是没空寻思这个,因为面前金钟再闪几下收回了原型,当啷摔在地上。
中年术士斜楞一眼,冷嗤道:“什么三脚猫的功夫,还配称亲传。”
顾莫呷了呷嘴,脸红到脖子上。
百计火剑落地,烈炎腾腾铺天盖地,巨响如野兽咆哮,将对面女子脚踩处地面炸出了个大坑。
尘埃落定之后,朱氏女仍旧完好无缺,脸上笑意逐渐扭曲。
“不听话,不听话就都死了算了,挂在墙上才得安宁!”
尸潮
朱氏女话音刚落,几人间阴风骤起,不知为何诡谲转了风向,带动大火齐刷刷朝偏房吞去。
偏房内堆满了水丝绫,眨眼间烧成一片。
顾莫忙张口欲唤艾叶,但想他应该不会傻到蹲在屋里等死,比起担心那个,四处大火熊熊再无退路才是他该操心的。
眼瞧偏房烧成灰烬,朱氏女脸色突变,喉咙中传出声尖锐可怖的大叫,难以置信盯着大火,双手扯开嘴角发疯似的嘶嚎!
“啊——!我的画,我的画!你个狗道士烧了我的画!!!”
“什么画!”顾莫跟着头皮发麻。
“是人皮卷。”小饴瘫坐在地道:“那妖有个嗜好,不听话者杀之扒皮裱成画卷珍藏,它不显原型,便要夺我朱姐姐神智替它行恶!”
果真如此。顾莫心道艾叶所言不假,镇上人也多半早就如他所说皆是死人,但为何行动自如,七旬老妇还能同自己对话?
“我要扒了你们的皮,赔我的画!”
朱氏女发出恐怖嘶吼,声音叠叠好似体内还有另一个人在说话。
紧接着,火墙后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没一会儿竟有百余人从火海中直穿而出!
为首的正是先前在镇上见到的一胖一瘦两位布商,后面跟着穿着似乎是镖局服饰的人——面容血淋淋地难辨。
面前这群人的皮囊并不像那朱氏女一般耐火,一个个身上燃着烈火,面目狰狞,衣衫燃尽皮肉尽失,行进姿势古怪得很,像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一般极不自然。
顾莫吓得唔哇乱叫:“什么东西,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啊!”
漫天令人反胃的焦糊味,炸裂声,肉块迸溅到处,惊心动魄,有人眼球垂在脸前,有人筋骨外露,五官模糊,有人裹着火糊成一团,更有只剩下身炙烤焦黑的白骨,还能一边发出诡异阴笑着一边踉跄走来!
一个个宛如白骨傀儡,地火噼啪间混杂着狰狞笑声让人寒毛直竖,前后被火海尸人围了个严实,进也不是,退也无路,这份炽热烤得他虚汗直冒,浑身难受,呆愣在原地。
中年术士拎着顾莫后脖领把他扯到身后去:“小少年,有心思打抱不平做你的出家大善人,倒不如掂清实力,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后再逞英雄,免得平白送命!”
术士催剑气再唤数道剑影比立半空,嗡鸣中嗖嗖刺向尸人。无数尸人应声倒地,烧成肉团焦骨的尸人被砍断骨头跌在地上,丢了胳膊半个脑袋还能继续往前冲,断了腿的便在地上爬,吱叫着挥手去扑地上三人。
小饴早昏倒在地,顾莫慌乱中躲开几招重击,使劲蹬腿把挂在自己脚腕上的手骨甩掉,一脚踩成碎片。
“金光,灭!”
顾莫伸一指重敲胸口铜镜,乌金的镜面骤亮,瞬起万丈光芒射向尸人,碎一阵凄凌惨叫,身旁近几具白骨纷纷化成骨粉扬风而去再不能反抗。
可惜顾莫法力有限,金光射程不远,短时间内又再使不出如此强力法术,高温耗得人体力不支,很快头脑发昏动作困难。
“别顾着护那小妖女了,小心你身后!”青衣术士喘粗气对顾莫道:“你把她丢这儿,我前中迷药才得回神,状态不佳,但也能给你开出条逃出去的路,免得我报我的仇,还要连累你个年纪轻轻的折在里面!”
顾莫回头砍断身后尸人小腿骨,焦骨啪的一声碎跪在地上,倔道:“不行,要走也与你带着这小姑娘一起,她不也是个平白受害的无辜之人,更何况真正的妖尚未现身,你若死在这儿,报得算哪门子仇?”
术士噦了一口无心再辩,顾莫转头再战,忽见劈断了腿的焦尸忽地飞起身,直奔面门而去!
顾莫冷汗顿溢,下意识抬手挡脸,眼睛一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