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貘看出些守心诀的头绪,褐衣男童在空中阴森冷笑,露出两排尖牙,背靠黑暗将他吞匿,衬眼目中红光更为瘆人,勾指操控引蝶集体朝同一点压去。
锋利蝶翅在同一处挤压切割,趁一时力道还未散去,立刻施压上下一道利刃——
如此密集的紧攻,很快结界膜壁便开始海沸江翻样起惊涛巨浪,出现凹陷,逐渐硌出裂痕。
距离被撕裂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到底是谁想要他的命,他又为何身负重伤躲来人间道观。
顾望舒沉吟一会儿,缓缓站起身。
“别去!”
艾叶一把扯住他袖口,双目因痛合实,表情不甘。
“你伤不到他,去了也是送死。”
顾望舒眉心一皱,道:“那要如何,这儿当缩头乌龟?或是你有本事拖这身子,教训他一顿。”
“我……”艾叶眼神躲闪盯着脚尖,嗫嚅怀声:“想你留这儿。”
“守心诀挡得了一时,解决不了问题,按兵不动只是死路一条。”
“我知道。”艾叶幽然睁开湿润的乌黑眸子,对上顾望舒杀气凛凛的妃瞳,道:
“但跟你死在一处,还算不那么凄惨。”
他硬扯出谬笑,道:“诡貘是为要我修行而来,平白害你受我拖累,因为我而死属实抱歉——但以我这条千年的命殉你,算来,也不是特别亏吧。”
顾望舒瞳孔大震,冷颜严肃的神色崩不住了,万般荒唐道:
“谁要同你死在一处?害我平白无故受心魔所困,自愿堕梦好容易寻得诡貘真身,如今只差一步便能杀它破梦,你这始作俑者倒是先唱起了衰。”
“好端端来后山透风养性罢了,不知你是不是千年活得腻了,总之要死你自己死,莫想拉我下水!”
说罢回身挡在艾叶身前,直面结界不堪重击,随时破碎的最脆弱一角。
欣长肩宽的身姿遮在身前,挡住视线外叫嚣引蝶。艾叶抬头望着,那背影未显半分退缩与犹豫。
“车到山前必有路。与其等死,倒还不如豁出去拼一次。”
顾望舒玉声凿凿,字字掷地有声。
艾叶止不住他,也不懂他为何要冲出去送死,眼神微微沉向刚刚被他捏住的手。
“顾望舒,你是真的嫌我啊,嫌到宁愿主动送死也不想与我死在一道,你拼什么,你一凡胎肉体如何与神相拼!”
他越说越气,急火攻心反要无处宣泄的妖气失控,在体内疯窜更猛——
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顾望舒眼角余光剜了他一眼,向男童道:“诡貘,你当知我清虚观后山灵气充盈是有上古石母做阵。堕神之身备受禁锢,还需天界物才可顺利驱动法术,才会选在这么个地方守株待兔。”
诡貘像个调皮孩童般嘻嘻笑道:“是又如何呢,你快要死了。”
“可惜你只知石母,不知当年同这石母一起下凡济世的还有一份秘术。只因天书没人读懂,就算悟懂又没什么用武之地,就此荒在这后山宝洞了。”
顾望舒一边说着,指尖开始回翻转做印:“我也不过阴差阳错,擅闯禁地时无意间见过一次。大抵本人就是那书的有缘之人,巧得很,我还真就读得懂,无奈好不好用一直没得机会一试……
“倒不如今日以性命与你赌上一把。”
唰拉一声,守心诀被撕了个大洞!
引蝶饥渴疯冲上前,顾望舒厉目灼灼猛张,正气逼人。
褐衣男童邪眼一眯,半起兴致,游刃有余间轰然一声惊雷响在梦魇境中。
顾望舒目含剑光,瞳中倒映百千刀翼,眸子里的浅妃在恍惚间竟染得绯红。
声如沉钟,决然道:
“谪仙。”
再一道紫电骤地划破长空。
停顿几分。
天震地骇地一声巨响,一道紫金长虹自九天落下,电光汹涌,噼啪作响,径直撕扯开这虚无之地,重重一击砸向地面!
顿时碎石乱飞,符火熊熊燃烧,引蝶接二连三化为成灰烬,
紫电分隔两边缠住褐衣男童双臂,巨大的威力瞬间割破布料,飞转急上,在它身上,颈侧,脸上留下裂口,整具身子都像干涸的土地龟裂,从中挤出稠血,痛苦惨叫。
顾望舒并不知这天降诀法威力如此之大,只是“谪仙”一词听上去可以似乎勉强与堕神一战罢了,连自己都惶惶退了半步,火光电闪间凝了眼眸。
他掩去面上惊愕,在此间抽剑逼上诡貘脖颈,道:
“是谁差使你来要他的命。”
诛神力酿大罪
诡貘发疯大叫,说不出因为痛,或是愤怒,
盘在身上的紫电仍在继续下裂,活生生要将它割成碎片,哪里说得出话。
顾望舒找不到停手的法子,使出如此强力一术并未抽空真气,甚至毫无动荡,
这让他心里生悸,开始怀疑这股力量到底是从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