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西北将人带到玉笙苑后,刚入后院,便瞧见谢今澜抱着乌乌,站在那棵石榴树下,不知道扬着头在瞧些什么。
“世子,三公子来了。”
谢今澜收回目光。
“昨夜去哪儿了?”
“暗香阁。”
听名儿就知晓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谢今澜不会细细寻问,但谢今棠却急着辩解,“哥,我只是喝了一夜酒,并没有做什么,你别告诉我娘。”
随即,又想起家里那些糟心事,谢今棠耷拉着脑袋,“她如今也没功夫管我。”
“大伯父的事儿就此揭过,日后莫要再提。”
“为何?”谢今棠愤愤不平,“分明就是他做错了事,他不配当我爹!”
谢今澜接过东南递来的小荷包,“然后呢?”
乌乌从远处跑来,目不转睛的盯着晃悠在空中的小玩意儿。
谢今棠给它让了些位置,往旁边挪了两步,就听见谢今澜漫不经心道:“是离开国公府,不做谢三公子了,还是你留下,将大伯父赶出去?”
谢今棠:……
“既然都不行,那你便是闹了,又能如何?”
“哥,你能不能别这般冷血。”谢今棠嘟囔着,“我只是气不过。”
“若当真气不过便将此事告上衙门,自有律法处置,可若到时当真处置了大伯父,你恐怕又会不乐意了。”
谢今澜了解他,所以淡淡道:“世上没有两全之法,所以势必要做出选择。”
“哥,我也不是让我爹去死。”
谢今澜:……
“只是想不明白,他怎能做出这样的事寒了我和我娘的心。”
谢今棠叹道:“你是没瞧见云妹妹哭的有多可怜……”
“你瞧见了?”
他不光瞧见了,他还说日后要照顾云妹妹呢。
想到此,谢今棠认真的将自己的决定告诉谢今澜,可唤来的却是一声低笑。
轻的几乎听不见,可谢今棠还是从中品出了些嘲讽的意味。
过分。
“哥,我照顾她一个小姑娘又不是什么难事,三伯母本就因为我爹才闹成现在这样,她举目无亲,以后我护着她不行吗?”
“你用什么身份护?”谢今澜动了动指尖,乌乌跳的更欢了,“你能护她一辈子?”
“为什么不行?”
谢今澜:“她是女子,将来会嫁人。”
“她可以嫁给——”脱口而出的话堵在了喉咙。
寒风萧瑟,他欲言又止。
也恰恰是止住的这一瞬,让谢今澜明白他心中确实有异。
否则以谢今棠的性子,不会顾忌这些。
脑海中忽然便回想起半个时辰前在廊上瞧见的那一幕:
少女抱着画卷,腮边还挂着未曾掉落的泪珠,小说漫画广播剧,都在q群52490八1久2如水洗过的眸子干净澄澈,可汇聚在眼底的情绪却复杂到令人分辨不出。
谢今澜一直觉着她是一眼便能看到底的姑娘。
卑微、怯弱,如风中蒲柳。
那回廊上的她分明胆怯又愤怒,可却仍旧在极致的情绪中,残存着一丝令人无法忽视的理智。
倒是意外。
那画,想必三伯父,很满意。
回过神来,谢今棠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谢今澜低头看着仍旧玩的乐此不疲的乌乌,与那拇指大小,在空中摇晃的秀美荷包,指尖勾住银丝,无声的张开了唇,将那两个字在齿间细细研磨。
云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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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玳总算知晓夫人为何让她多与世子亲近了。
晚间她不过去厨房用些晚膳,便被一些奴仆话里话外的指桑骂槐。
先前夫人尚未出事,且她又被夫人护着,怎么着也算半个小主子,是以面上大家都是客客气气的。
如今夫人离了府,虽无人知晓她离开的缘由,可能在大户人家做下人的,脑子都不笨。
况且夫人与三老爷和离一事,并未瞒着,是以她这个姑娘,如今在府中就如浮萍无依,谁都能上来踩一脚。
云玳觉着忍忍也能过去,大不了日后嘴甜一些,装作听不见就是。
可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
云玳从府外用碗小馄饨回来时,仍旧愁眉苦脸。
“云姑娘。”
常喜站在她回院子的小径上,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三老爷当真要给我?”
或许是因着那幅画,三老爷竟将她要的摘抄送了来,云玳微怔,问常喜。
常喜笑着道:“当真,姑娘可高兴?”
自然是高兴的。
云玳那幅画,一是打着让三老爷振作起来,莫让夫人白费心血,二便是想借此得到这本摘抄。
原本她并不抱希望的,可没承想,竟让她押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