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抽噎着看向她,睫上湿漉漉的,黏成了一簇簇小山尖,“玳玳,我是不是做错了……”
“分明是老爷不对,怎能是您的错呢?”
田氏垂下眼,拉住她的手,“我只希望他可以像个寻常人一样站立行走,玳玳,我做什么都可以的,只要他能站起来……”
她入府两月,从未瞧见过夫人这般难过,她平日最喜欢笑了,待旁人也总是笑意盈盈的,如今却泪眼朦胧的问她:“玳玳,我是不是错了……”
云玳小心翼翼的将田氏抱住,靠在她的肩头,用软乎乎的头发蹭了蹭她的脖颈,试图用自己身上的暖意去包裹她那颗有些破碎的心,“在云玳心里,夫人很好,世间没有比夫人更好的妻子。”
“若是我做了错事呢?”
“云玳今日也做错了事,夫人会原谅我吗?”云玳小心翼翼的觑着她。
田氏自然知晓她说的什么,破涕为笑,“你啊。”
“所以就算是夫人做错了事,三老爷也会原谅夫人的。”云玳又抱着她蹭了蹭,“老爷一定比夫人爱我,还要爱你。”
她说的话弯弯绕绕的,让田氏都听糊涂了,但被她这一打岔,田氏总算止住了泪,吸了吸鼻子将她拉开,故意板着脸问她:“今儿个去哪儿了?”
云玳小声道:“去街上玩了。”
“好啊你,现在连夫人都骗了。”田氏伸出一根手指,亲昵的戳在云玳的额间。
云玳眼神慌乱一瞬,在对上田氏看透一切的目光时,缓慢垂下了头。
“你身上沾的熏香还没散干净就敢回来,小丫头片子,还想瞒着我。”
田氏对燕儿使了个眼色,待燕儿离开时将门阖上,田氏这才敛了神色,正经道:“说,是哪位公子?”
自从先前发生李从文那件事后,田氏便将云玳看得紧了些,怕自家貌美如花的小姑娘又被那些不要脸的狼崽子盯上。
眼瞧着瞒不过去,云玳只好实话实说,但与谢今澜的交易被她掩藏了下去,只道自己喜欢丹青,便求世子教教她。
田氏听此,不敢置信的道:“世子,教你丹青?”
“他……”田氏忽然记起前些时日那档子事,当时并未注意,如今想想,云玳不就是与谢今澜一同来的正堂吗?
田氏忽然噎住,神色略有复杂的看着云玳。
若是旁的公子,便是谢今棠,她也能信誓旦旦的数落出诸多缺点,让云玳日后离他远些。
可那人是世子。
世间女子,无外乎有喜欢模样好的,喜欢权势富贵的,亦或者喜欢洁身自好的。
可细数大楚几百年光阴,如谢今澜这般样样拔尖儿的男子,寥寥无几。
她便是想说些男子接近女子定是不怀好意的话,可那人是向来视美色如无物,只有女子对他不怀好意的谢今澜。
“玳玳,你知晓他是谁吗?”
云玳有些莫名,“世子呀。”
“对,他是世子,更是国公最看重的孩子,谢家未来能否再昌荣百年,全都在他,是以他未来的妻子,无论家世样貌,甚至就连性情,也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 ”
云玳有些好奇,“怎么选?”
是像皇帝选妃那样让全上京的姑娘站成一排,让他挑选吗?
田氏叹道:“自是有二夫人与老封君为他相看,家中父兄至少也得是在朝三品大臣,玳玳,你明白吗?”
她大概明白,可她又不为世子相看,明白这些做什么?
可对上田氏认真的神色,云玳点点头。
“你明白就好。”
田氏捏捏她有些肉肉的脸蛋,心疼道:“咱家玳玳这般好看,赶明儿我就先替你相看起来,得慢慢挑,才能挑出个好的来。”
“玳玳可有喜欢的模样?温柔一些的,还是像你三老爷这般整天冷着个脸的。”
云玳见田氏暗讽三老爷,忍不住撬起嘴巴,娇娇道:“才不要三老爷这样的,万一他日后也欺负我怎么办,这样我与夫人就要一起抱着哭了。”
“说的是。”田氏忍不住抿唇笑了出来,“咱们不要他这样的。”
屋内笑声阵阵,沉寂的院子中,男人坐在四轮车上不知听了多久,像是徒步沙漠许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一片绿洲,不舍得离开。
而站在谢明清身后的少年,在月光照不到的阴暗中,面红耳赤的低下头。
常喜没想到他们来时,正好听着夫人说要为云姑娘相看,还想为姑娘寻个与三老爷不一样的。
他觉着,自个儿就和三老爷不一样。
忽然,常喜觉着有道冷冷的目光正盯着他,一抬头便对上谢明清那张面带霜寒的脸,“推我回去。”
车轱辘缓慢的转动着,渐渐走远,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而坐在床榻上的田氏仍在拉着云玳的手,苦口婆心的劝道:“玳玳,你想学丹青,我替你寻个先生来可好?”
“夫人,云玳的丹青只有世子能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