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声音小了些,老封君面色依旧不愉,看向田氏道:“有心了。”
语气比起先前与谢相容说话时的亲昵,显得淡漠许多。
云玳咬着唇,只觉呼吸都艰难了许多,这是头一遭她觉着自个儿与她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不喜欢这里,不喜欢国公府。
她侧头看向那人,细声细气的道:“可以将钗子还给我吗?”
下人明显一愣,随即看向老封君,肉眼可见的,老封君面色沉了一瞬,随即挥挥手。
云玳抱着木盒,被田氏牵着走向属于他们的位置。
因她的出现,方才还热闹欢愉的气氛凝滞了不少,田氏怕她心中不痛快,低头安抚道:“玳玳,不怪你的,是我没与你说清楚。”
“我嫁到谢府的头一年,也闹了许多笑话,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规矩多,送礼送的越贵重越能体现心意,你明白吗?”
云玳现在知晓了,可她不喜欢。
心意怎能用银子衡量。
“好了,是他们没眼光,玳玳的手艺,定是极好的。”
云玳笑不出来,“夫人,对不起。”
“那镯子我正好戴够了,你的钗子我瞧着很不错,不若送给我?”
云玳眸中湿漉漉的,她愣愣的看着田氏将钗子拿过去,哽咽着,“夫人……”
田氏含笑替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碎发,“好了,我都不心疼,你心疼什么。”
周遭突然喧闹了起来,云玳擦擦眼泪,与田氏一同朝着门外看去。
只见迎面而来两位公子,稍矮一些的那人笑容灿烂,风姿绰约,走路带风,连外边的紫色大氅都遮不住他内里的暗红长衫。
而与他并肩而行的男子,披着的那件黑色大氅上用银线绣着云鹤,束发带冠,俊美无涛,贵气逼人。
云玳总觉着那人有些眼熟。
方才还对她漠然的老封君忽然杵着拐杖,激动的站了起来,眼含泪光,“澜哥儿,澜哥儿回来了。”
澜之一字,府中只有一人用,就在云玳觉着耳熟时,谢今棠忽然笑道:“祖母,你偏心,只能瞧见二哥,瞧不见我。”
连番下来,云玳若再不知这人是谁,当初便白记住府中这么多人了。
谢今澜,自十五岁便袭世子之位,十七岁入仕起便在御前行走,十九岁时下放三年,如今回来,定是加官进爵,荣华无边。
那是自幼便系国公府荣辱于一身的男子,府中众人对他期待良多,亦是京城众多贵胄中,最出众的公子。
艳羡、暗送秋波者众多,却无一人嫉妒。
“玳玳,你怎么了?”
云玳回过神来,看向田氏。
若她没记错,谢今棠说是他二哥救了她,而她像一条美人蛇缠着世子不放。
云玳顿时眼前一黑。
她怎就运气那般好,偏偏遇到了世子呢。
“好好好,你也是个孝顺孩子。”老封君敷衍谢今棠后,转头瞧着谢今澜,“何时回来的?”
“昨日。”谢今澜浅笑着,“为了给祖母惊喜,便没让他们说。”
“圣上召你回来的?”
谢今澜应了一声,“当初说好的三年,时间一到,圣上便来了旨意。”
“好、好啊,说明你得圣上看重,乃是我谢府之福啊。”
老封君笑得合不拢嘴,谢嬷嬷提醒道:“老封君,客人们还在呢。”
她顿时回过神来,左右瞧了瞧,因着不知谢今澜今日回来,并未留座,于是便命人搬了一把椅子来,就设在她右手边。
待他一坐下,周遭又热闹起来,“世子几时回府的?怎得没听见信儿呢。”
“是啊是啊,早知晓世子今个儿回来,我便多备份礼,贺世子回府大喜了。”
谢今澜与众人淡淡的寒暄一二后,便垂首与老封君同样激动的二房说话,他与容姐儿一样,乃是二房嫡出,也因他有出息之故,二房在府中威风多年,无人可及。
见他们一家子叙旧,旁的客人有眼色的没再上前叨扰。
紧接着,谢今棠命人将他与谢今澜的贺礼送了上来。
玉鹤出现的瞬间,吸气声此起彼伏,就连云玳都不由得看直了眼。
好漂亮。
屋门大敞,光影落在堂中的玉鹤上,仿佛将它穿透,莹白细腻,不见一丝杂质,栩栩如生到宛如下一瞬便会展翅飞天,消失不见。
众人眼底的惊艳之色还未褪下,紧接着,又有人送上来一颗两个巴掌合拢才能捧起的桃。
粉白的模样除了比寻常的桃要大些以外,并无不同,正在众人犹疑时。
有识货的人惊呼道:“西域蟠桃,一定是西域蟠桃。”
蟠桃乃是传说之物,但古书有言,西域尽头便连着天,是以在那处亦有蟠桃,此物虽是罕见,但曾有王室得到过,并将其当作至宝。
与寻常桃子不同的便是,蟠桃不分四季,更比寻常的桃大了两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