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栀本就想等会儿去给爹爹上香,听见母亲这话,也不疑有他,点一点头,就带着小满前往地藏殿。
地藏殿安安静静,里面供奉了不少灵牌。
外面阳光灿烂,殿内却莫名的有些阴寒。
灵栀恭恭敬敬给父亲上香,暗自祈祷,做好这一切后,才回去找母亲。
途中,路过寺庙的寮房时,她不经意地一瞥,竟看见刚从寮房里走出来的两个人。
一个是带发修行的白须居士,另一个则赫然正是曾经同她在花溪村成过亲的张延之。
灵栀心头一跳,脱口而出:“张公子?”
她声音不大,但今日大佛寺香客少,寮房附近更是安静。
对方身形一顿,倏地转头朝她看了过来。
霎时间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似乎在这一刻静止。
果真是他!
隐瞒
“真的是你啊?”灵栀心中一喜,登时想到那句“他乡遇故知”,她眉眼弯弯,下意识走向他。
但是,短暂的兴奋过后,她很快又回过神,蓦的停下了脚步。
两人从前不得已假扮过夫妻,以后不会再有交集了,还多嘴叫他做什么?
直接相忘于江湖不也挺好的吗?
可惜话已出口,再收回也不可能了。
“小姐……”丫鬟小满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跟在小姐身边半年,第一次见到她和一个陌生男人来往。须知大户人家,很忌讳闺阁小姐结交外男。
因此,小满不免惊惶。
“没事。”灵栀意识了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神情自若,“我看见了熟人,打个招呼而已。”
随后,她冲张公子笑了笑,摆一摆手,尽量自然道:“你继续忙,我先走啦。”
说完拉着小满就要离开。
然而她刚行两步,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等等!”
说话间,赵晏已大步行至跟前,在她数尺外站定,堪堪挡住她的去路。
他上下打量她两眼,神色古怪:“你怎么在这儿?”
语气中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欣喜。
面前的薛姑娘和先前大不相同,她不再是荆钗布裙的乡下少女,现在的她衣衫华丽,首饰精致,容颜娇美,令人不敢逼视。这样的她,乍一看去有些陌生。但她那双黝黑澄澈的眼睛,仍与记忆中一般无二。
赵晏不由地恍惚了一瞬,仿佛两人仍置身于花溪村,而非京城。
“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灵栀思绪转得极快,后退一步,不答反问,“你不是回河东老家了吗?”
赵晏迅速驱走杂念,随口道:“家里有事,所以进京一趟。”
——至于赵晏今日出宫,微服至此,是因为他有要事找褚先生。
褚先生年近七旬,胸有丘壑,精于谋略。当年他祖父登基,少不了褚先生的鼎力相助。但这位褚先生是个妙人,明明有从龙之功,却甘愿在大佛寺里做个无名居士,偶尔为朝廷出言献策。
方才两人谈话结束,褚先生送他出门。
不料竟在此地碰见故人。
他无法形容自己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瞬时的心情。只觉得心中一震,疑心是幻听。可当他下意识偏头看去,竟发现真的是她。
大佛寺里,杨花漫天飞舞。
少女站在不远处。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的身影。
真是奇妙,原想着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的人,居然还有意外重逢的一天。
可惜,她才说得几个字,便要离去。赵晏来不及多想,甚至没同褚先生打个招呼,就直接叫住了她。
他想:毕竟相识一场,总得知道她近来过得如何。
此刻二人近在咫尺,又已经搭上了话,灵栀不好掉头就走,干脆停下来,冲他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好巧啊,居然在这儿碰见你。”
“嗯。”赵晏略一颔首,心想,是很巧。
灵栀想起早前旧事,视线不受控制地在他胸前掠过。但隔着衣衫,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见他衣襟的云纹。
衣服的布料很不错,怪不得看不上她先时做的衣裳。
她定一定神,小声问:“你的伤全好了么?”
过了半年,应该痊愈了吧?看他方才走路挺快的。
阳光下,少女语含关切。
“好了。”赵晏眉目稍稍舒展了一些,“你家人一直在京中?”
周明先时竟然还想着去追去通州向方夫人打听,哪想到她会在京城?
提到“家人”,灵栀立时想到母亲的叮嘱,眸光闪烁:“啊,对,我随家人进京了。”
——谢家宣称,她幼时寄养在外。至于她在花溪村的那段经历,尤其是假成亲,更是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所以面对知道她过去经历的张公子,灵栀不便说出自己的身份变化,干脆便含糊其辞。
赵晏皱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