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行人纷纷避让。
薛灵栀下意识抓住赵晏的手臂就往路旁躲。
骏马疾驰,尘土飞扬,溅得到处都是。
一眨眼的功夫,一队人马便已不见踪影。
无辜被殃及的行人们忍不住抱怨低骂。
薛灵栀也抬手在自己身上轻拍了两下,自我安慰:幸好今天没下雨,不然说不定还要溅一身泥点子呢。
而站在她身旁的赵晏瞳孔骤然一缩,蓦的变了神色。
方才他看得清清楚楚,那疾驰而过的一队人,虽穿常服,腰间统一悬挂的武器却明显是禁卫军独有的样式。
闻讯
半个月前,赵晏遇袭之际,随行的禁卫军尽数叛变,令他腹背受敌,差点命丧当场。
如今骤然在这个小县城看到一队换了装束的禁卫军,他难免心下一惊。
无论这队禁卫军因何至此,赵晏都不可能向他们道明身份。
相反,他还要竭力避开他们,以免被发现。
他信不过禁卫军。
见张公子目光沉沉,神色古怪,薛灵栀只当他是因为被溅了一身尘土而不高兴,想了又想,轻声安慰:“没事的,你先拍两下,回家洗一洗就好了。再说,咱们今天进城不就是来买布做新衣裳的吗?”
她安慰人的本事不太高明,偏巧赵晏也有些心不在焉,只说道:“去买布吧。”
县城不可久留,他们必须尽快离开。
“哦,好。”薛灵栀点头,和他一起走进旁边的布庄。
看见二人,店小二立刻迎了上来,热情招呼:“客官里面请。咱们店里各种花色应有尽有……”
“不着急,我们先看一看。”薛灵栀今日不拿主意,只将视线转向张公子,大方询问,“你喜欢哪个?”
她暗暗估摸了一下自己带的银钱,只要不是特别贵,应该都买得起。
不料,赵晏竟随手一指离他们最近的藏青色布匹:“就它吧。”
薛灵栀瞪圆了一双眼睛,有点不敢相信:“你,你不再挑挑了?”
好不容易进城一次,这么快就选好了?而且他选的这匹布是纯色,半点花纹都没有,一看就不贵。
“不挑了。”赵晏一锤定音。
买布裁衣只是个由头,他今日进城,本就是为了另一桩事。若非掉头就走惹人怀疑恐增麻烦,他连布都不想买了。
唔,不对,衣裳还是要做的。
“行。”薛灵栀重重点头,“那就选它。”
不管他是真心喜欢,还是有意省钱,反正都是他自己挑选的。
薛灵栀当即问明价格,扯了八尺布,让店小二包起来。
很好,今天比她预计的要省不少钱。
思及此,她看这位张公子也愈发顺眼几分。
走出店门后,薛灵栀还笑吟吟问:“张公子,你看咱们要不要再转一转买点别的?”
本是一句客气话,不想对方竟瞥她一眼,点一点头:“也可以。”
“啊?”薛灵栀噎了一下,心下懊恼不已,暗怪自己多嘴。问什么问?这下好了吧?
可惜话已出口,她也不好直接反悔,只能讪讪一笑,吞吞吐吐:“那个,咱们钱不是很多,等会儿买东西的时候,不一定能由着性子来……”
尽管此刻
铱誮
满腹心事,但看着少女脸上难以掩饰的懊恼,赵晏仍是嗤的轻笑了一声:“知道了,走吧。”
这位薛姑娘可真是,明明小气却偏要假充大方。
罢了,等他日后脱困,多赠她一些金银就是了。
薛灵栀不敢大意:“走?去哪里?”
“回花溪村。”赵晏简单丢下四个字,头也不回地朝前走。
——他本来就没有闲逛的心思。
薛灵栀一呆,反应过来。她眉眼弯弯,快步追了上去:“所以你刚才是在和我说笑吗?”
赵晏眉梢微动,并不作答。
薛灵栀也不介意。
两人目标明确,迳直往回走。
途中经过车行时,薛灵栀原以为张公子会停下来,要求租赁马车。
毕竟他对骡车的嫌弃显而易见。
没想到,他似乎忘了这一茬,竟自顾自走了过去。
见他忘记,薛灵栀当然也不会主动提起。租赁马车多贵啊。
是以,两人竟这般走着出了城,不知不觉又走出七八里路。
七月的正午,太阳尤烈。出城后的道路极不好走。两人在城里没正经用饭,只勉强吃些干粮,喝了点水。薛灵栀又累又热,额头、鼻尖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再一瞥身侧的张公子,只见他脸色斑驳、鬓角也有明显湿意。
“张公子,咱们歇一会儿吧?”薛灵栀试着商量,“在路边等一等,说不定能等到回去的车呢。”
距离花溪村还有大约五十里路,这般走回去,何时才是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