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正如克劳尔军人所说,有各自的独立房间,房内设计简陋,没有窗户,唯一的出入口是正前方那扇铁门,隔音极佳,关上门后即听不见来自外面的任何声音,房内正中间摆着一张木桌两张椅子,木桌正上方有一盏吊灯,靠右侧的墙边有一张薄薄的铺垫,连个小毛毯都没有,也没有马桶设施。
在被带来休息室的三个小时后,终于有一名高大的军人前来问话。
「你的名字。」
「方谊茵。」
她坐在椅子上,盯着桌子另一侧的军人,全副武装,连头盔都是全罩式,根本看不见对方的表情,让她备感压力。
他手臂上的徽章星星数和程昱晴一样,有三颗星,手中拿着一份资料。
接下来便是一连串的问答,基本上和前几天被询问到的问题差异不大,只需要保持一致性便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应该是因为有帮助到克劳尔抵抗劫盗团的关係,感觉对方并没有想要刁难他们的意思。
不知道其他人现在状况怎么样?
「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去?出去以后就能自由活动了吗?」左奕寧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
「我们还要被关很久吗?会送食物来给我们吗?」孙凛摸了摸腹部,好饿。
「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找我的伙伴?黎冬默还好吗?」余洁莘已经失去等待的耐心,她只想知道伙伴此刻的情况。
上身的大衣被抽走,黎冬默身子抖了下,接着一件柔软的毛毯盖到她身上。
她微微睁眼,流氓回来了。
程昱晴将对方左肩处露出毛毯,其馀部位皆紧紧地被毯子覆盖着。
她温柔的拆开绷带,用镊子夹起沾湿的纱布,组织液和化脓的异味散至空气,她拿了生理食盐水,轻轻冲洗伤口。
好像有点舒服。
黎冬默紧蹙的眉头稍稍舒缓了些。
「明明很痛,为什么都不说?」程昱晴上完药后,重新包扎好伤口。
「为什么要说?」黎冬默哑着声,没必要自爆短处。
「隐瞒病痛在出勤时可能会带来严重的后果。」程昱晴双手撑地,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
「如果你需要帮助,就要快点通知你的队友,万一到时候遇到敌人,我们才会先一步保护你,否则你陷入危机,我们很难营救,这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对方的眼神透着抗拒和一丝丝脆弱的讯息。
「不要救不就没事了。」黎冬默别开眼,不喜欢对视的感觉,让她喘不过气。
「怎么可能不救……」程昱晴缓了缓强硬的态度,让柔了姿态。
嘴上说不会帮她处理伤口第二次,这不还是拿着医药箱前来。
「你那天不也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吗?」她抓住对方的下顎,逼她正视自己的双眸。
「冒着被爆炸波及的危险,你的手还因此受伤……」她说,左手抚过对方的前臂,尚未痊癒的伤口,粗糙不平。
「甚至在卡车爆炸的当下,你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丢下我逃跑,而是把我压在你身下,用肉身保护我。」程昱晴看着黎冬默的眼眸,心里多了几分柔和。
「我可是开枪打你的流氓欸!才认识不到一天,你竟然愿意捨身相救,你说,我可能会放着你不管吗?」她俯身,又逼近了对方一些。
实在想不明白,身下这人究竟在想什么?浑身带刺,却又会不经意流露出自己温暖的一面,让人摸不着头绪。
可若不是黎冬默,她可能已经葬身在那场爆炸之中。
这笔人情债,她是一定要还的。
「你就应该放着不管。」黎冬默开口。
「在这种世界,哪有什么需要还的债,你捡到一条命是你幸运,就好好利用这个幸运去做你想做的事,不用管别人。」她望进她眼里。
这种世界怎么会养出这么天真的人类?活着就要偷笑了,哪有空去管别人的命?
黎冬默如此想着,完全忘了自己才是第一个捨身救人的人。
「真的是笨蛋。」程昱晴叹了口气,从医药箱里拿出药丸。
「你才笨蛋,我……唔……」话语未落,就被流氓摀住嘴,舌尖尝到苦味,一颗药丸入侵嘴里。
程昱晴左手将对方上身微微抬起,右手拿起水杯,强硬的将水灌入对方口中。
「吞下去。」
黎冬默发了个冷颤,将药丸下嚥。
刚刚是发生什么事了?
程昱晴不给对方从震惊中拉回的时间,拿了物品便离开休息室,留下一脸矇然的黎冬默。
所以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我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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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空气真新鲜,黎冬默顺了顺发丝,伸了个懒腰。
「冬默!」后方传来侷促的脚步声,接着是一个拥抱将她拥入怀中。
「你没事就好。」余洁莘埋首于对方衣领。
「没事、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