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扬低眸看她,把胳膊递了一寸。
宫雾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挽住他,搂着青年的臂弯轻快撒娇。
“哪里是为了青团!”
“我等来等去,就是想和你一起出去走走,笨!”
她还特意观察许久陈才人的笑貌,此刻仿得很像。
姬扬任由她亲近搂着,余光已看见那帝君失魂落魄的站在旁道里。
他信手摘了一朵青梅花,簪在她的发侧。
笑意温暖,声音情浓。
“今日早早告假,是特意回来陪谁?”
两人连马车驾辇都一概不要,如平凡夫妻般执手漫步,缓缓走向远处。
仅仅是这简短一刻,都足够击碎云衿羲的心防,看得他浑身颤抖。
陈才人——那每次见到他都惶恐胆怯的陈才人,为何嫁给那丞相以后便绽开笑颜,那样的美?
他浑浑噩噩地往回走,一路上似笑似哭,终于悟透宿命里执迷不悟的是自己。
多少佳人被他亲手推开,仅仅当作繁衍子息的工具?!
他爱的哪里是丞相府里的芙蕖,是爱旁人的夫妻亲眷,爱那些他怨恨警惕无数年的宠眷!
再回宫时,云衿羲一路扶着墙走的魂不守舍。
即便发簪被柳枝刮了一下,也浑然不觉。
他记得许多与自己生育过的妃嫔,也忘记了更多人。
他本该与真心人相爱。
他本该早早去爱一个人。
童年时的恐惧阴影,对父皇偏宠贵妃的怒意,此刻都被天光透彻照亮。
云衿羲并未发觉,宫墙更高处有三个道修平静看着这一切。
他一步一步走回暖阁里,像是准备自饮苦果般再去见那芙蕖夫人。
谁料掌事太监慌慌忙忙带着轿辇赶来,急急道:“陛下,老奴寻不着您生怕出事了。”
“您快上驾,千万别累着龙体!”
更漏又响了一声。
云衿羲本已跨步上辇,忽然抬眉道:“现在什么时候?”
“回圣上,未时三刻。”
他愣在原地,如同梦醒。
宫雾担心这皇帝怒骂一声有妖孽,正立在高处仔细观望着,腰间玉佩反而自行浮了起来,快速变作疾疾翻动的书页。
杜韧同样也在忐忑地等着结果,慌乱地说:“现在就加速了吗?咱们不找补点儿?”
“我没动它!”
“啊?!难道说——”
三人均是脚下一轻,紧接着便感受到熟悉的眩晕感。
秦簇华稳稳扶住杜韧,眼眸里全是难以置信。
“你们——四劫都度完了?!”
“这才什么时候,就度完了?!”
宫雾看向远处,三十大派全都腾地站了出来,有几个老头瞪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
……现在回师父那要碗鸡汤,会不会不太合适。
此刻再回望画卷, 大半仙门的纹章都已经黯淡光色,此刻还有不少弟子被扔出画外,摔得噗通作响。
可他们三人是被还算稳当地请出来, 且月火纹下四个金点熠熠生光, 此刻也都一并亮着。
未等旁人出声, 严方疾已带着其他同门一并赶过来, 喜不自胜。
“有出息, 给咱们师门长脸了!”
此刻距离他们进入画卷不过两个半时辰, 且其他进度最快的队伍也才刚刚抵达第三关。
还有好些弟子行为莽撞或渡劫有误, 在第一第二关便铩羽而归,现在盯着他们的目光像是钩子一样。
杜韧对着师父师伯行过一礼,拉着宫雾道:“我和妹妹一路忐忑不安,能圆满出来都像还在做梦。”
宫雾回过神,察觉到自己还在杜橘这个身份里, 仅点了点头。
同一时刻, 花听宵用力拍了拍姬扬的肩膀, 看过全程后很是赞赏。
“你能修到如今地步, 造出足够以假乱真的幻境,当真是大有作为!!”
“像第三劫这样繁多的梦,让我来都不一定能稳得住——倒不是灵力不够, 而是心神一定要稳。”
“溯舟, 你这无情道修得甚佳,甚佳!”
秦簇华再度确认过一并细节,敲了下铜锣,朗声道:“月火谷夺得魁首!”
四处议论声不断, 有人当场就黑了脸色。
涂栩心把两个姑娘接回席内吃饭,亲手给她们添了满满的虫草鸡汤。
“慢些来, 这是刚送上来的晚宴,有些烫。”
宫雾吹着气喝完小半碗,此刻才顺过气。
“师父,我瞧那些老修士……不太情愿的样子。”
“可不是嘛。”纪开跟着嘀咕道:“缎红坊的宗主瞧着爽朗坦荡,很是好说话。”
“但知白观和霸鲸楼跟咱们先前就反目成仇,现在该不会要插上一脚,不让咱们用那大阵吧。”
话音未落,同时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