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无相寺?害,我碰见的十个和尚有五个都说自己从那来的!”
又有师姐搭话,问她知不知道这和尚叫什么。
“我还真听师父讲过,大无相寺的和尚有排字辈——好像是,望梵善修,庆空觉智,闻鹤悟禅,净空方存。”
“雾雾,你遇到的那个大和尚,是二三十岁的悟字辈,还是四五十岁的鹤字辈?”
宫雾正在给老婆婆擦冒汗的脑门,怔了会儿。
“啊,我给忘了。”
醒鼎第三天,各宫弟子早早守在庭外等着接师父出阵。
宫雾灵视一开,瞧见先前蒙了尘灰的大鼎如今悬在空中,轮廓翻着深金色圆光。
时辰未到,老师祖倏然睁目。
“启!”
高阶弟子登时把三色供品掷入鼎中,六位师尊同时收势起身,退出阵外。
宫雾正心疑这尊大鼎如果无火怎么炼物,再踮脚往下一看,发觉血槽续接着诸多灵气,已在鼎炉下熊熊燃起。
不同功法的内力尽数汇集到老师祖一人身上,由他代为炼化后注入道坛中,将鼎内供品尽数融化。
先前准备这三样事物时,宫雾还帮过手。
五行对应五色,木为青梅枝,土为黄蚌泥,水为黑沼液。
不出多时,段干鼎上有灵雾腾空而起,但飘而不散,如蜂群般停留在灵鼎上方。
无关弟子都围来看热闹,出阵的师尊们或大步退后,或稳步离开。
涂栩心脚步很虚,被姬扬搀着时苦着脸看宫雾,小姑娘很懂事的举起食盒。
“师父!饭!”
他们三个像是和热闹人群没有太大关系,寻了处干净台阶坐下吃饭,盖子一掀果然是撒着芝麻的冒油蹄膀。
涂栩心接过筷子先痛饮三杯热黄酒,然后快速扒饭,吃得很急。
姬扬蹲着给师父拍了拍背。
“别管我,”涂栩心说:“快站起来,你们老师祖要燃花问魂了。”
话音未落,有样貌出众的一列弟子捧花前去,手上净盘均端着不同长度的沾露花环。
西南花木繁盛,民间喜戴花簪花,春日里山谷里更有数百种花草郁郁向阳。
只见老师祖闭眼信手拾了一串山茶,将它摆在祭坛前,指腹一抹便有灵火燃起。
以裸眼相看,便是纯白花瓣在不可思议的萎缩发皱,好似一炷香般被瓣瓣烧灼。
宫雾给师尊递了张帕子擦嘴,耳边听见老师祖的沉声念祷。
“德为骨,道为身,起唤段干点化,起令狴犴——”
他分明离他们距离很远,但苍老话语环绕于庭间众人耳旁,听得人胸膛都嗡嗡同震。
“一问眼蛇瘟因何而起,二问蔺傲霜惨死于谁!”
话音未落,那山茶花上焰光大盛,以数倍速度开始燃烧!
宫雾看得心惊,小声问:“师父,如果花燃尽前问题没说完,会怎么样?”
“会反噬物主。”涂栩心端起第二碗饭,此刻才终于舍得夹一筷子清炒小白菜:“咱们能不能换个大点的碗?”
与此同时,鼎上青烟骤然变化,竟如同模仿他人肖像般借由浓淡深浅逐笔描摹!
墨竹绫银英袍,南珠点金冠,柳叶眉杏仁眼,连右脸颊的一颗痣都点了出来。
此灵鼎果真能明辨冤怨,找出诸多迷雾里的真凶!
老师祖看得直直后退一步,老一辈和年青一辈的反应截然不同。
“居然是他……”
“怎么可能?!不会吧?”
人群如潮水般快速分流两侧,已经有人在叫嚷他在那里,生怕嫌犯趁乱跑了。
宫雾还立在师尊旁边,即刻发觉无数目光再次看向她,不,是看向她的身侧。
她不安地攥紧袖子,本想靠得离师父近一些,此刻向前方望去,突兀看见那大鼎上缭绕青烟所组成的面庞。
除了那颗痣,一切均和涂栩心毫无区别。
老师祖脸色青白的立在鼎的另一侧,旁侧见证全程的旁宫师尊也神色复杂。
涂栩心坐在台阶上还在吃小青菜,冷不丁被几百个人盯着看,很冷静地擦了一下嘴。
“师父,你跟他们解释一下,我有个亲哥哥。”
年轻弟子们长长噢了一声,这才搞明白情况。
可老一辈人仍紧绷着情绪,没有放松。
此刻花燃殆尽,鼎上青烟倏然散尽。
枯萎的花烬落在地砖上,渐渐化作飞尘随风而去。
老师祖拄着藤杖一步一步走向涂栩心,凝声道:“可是你哥哥已经死了。”
“九十二年前,我们都亲眼目睹,不是吗?”
涂栩心此刻已擦净手指,起身面对师父的压抑目光。
“师父,这事和我没有关系。”他平缓道:“我是丹修,也学不会这些唬人的把戏。”
“师父如果不信,可以废我修为,看今后祸乱平息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