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本就殷实,长公主和陛下又总是惯着孩子,有什么好东西都往宋府送, 送到现在, 这库房都满了。
虽是稀罕的物件,但在宋世子这里,好像也就那么回事。
“真是……”福海深吸一口气, “咱家这些个匣子都送来小半月了, 怎么连看也未看呢?”
“那师傅……”
“先放外面吧。”
整个早晨, 白术极为忙碌, 北院里人少,许多事情都需要他一个人完成。
好不容易整理好库房, 一看天已到正午,他又去取十一从江州寄来的信。
在宋大人休沐的这半月里,他每日都会盛上来自江州的信。
轻扣书房的门,白术走近,照常将信封盛上。
在春日的午后,气温已经回升,白术却感受一股冷情。冷清到他冒起冷汗,等白术彻底感受到这微妙的变化时,是宋知礼将手中的信放下。
江州一案已经处理干净,大人日日等信,只能是因为表小姐。
十一这回在信中写了些什么?
白术想了想,踌躇道:“大人,可要让十一将表小姐送回来?”
宋知礼似是才回神,却并未回答这个问题,“今日将库房里的东西清点好,抄送成册子。”
清点库房?
白术心下震惊,反应过来以后忙点头。
他转过身便要去出去,抬步才走到门边,听见身后又传来句男声。
“明日回江州。”
近一月未见到宋知礼,陈在溪悬着的心逐渐放缓。
舅母没有骗她,这个春日,她身子逐渐转好,已经不用闷在屋中。
陈在溪去医馆的次数越来越多,她开始不满足于绣花,小心翼翼地同外界接触。
沈岚的药铺在江阳东门这边,因着价格公道,为人和善,这附近的百姓,不论是小问题大问题都喜欢找她。
春季里,小孩子容易得一种叫“热痱”的皮肤病,患病者的身上会发红,夜里总是泛痒。
来医馆的人多了起来,林安同郑悦去了白淮的药铺,江阳这只剩下沈岚一人,人一多,她也有些忙不过来。
陈在溪便也往药铺跑,她现在认识几种药材,也能帮上些忙。
来药铺配药的人不少,遇见人多时,陈在溪会将头低下。
沈岚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青皮,姜黄,天冬各一钱。”
木质的高柜的一排有数十个小屉子,陈在溪听见后,抬眸张望找起药来。
小屉子上标有药材的名字,将这几样找到以后,她伸手去够一旁的戥秤,已经习惯。
一整天都在这样的忙碌中,直到未时,药铺的门被周以拉开,他显然不是来买药的,手中还提着从桥头买得点心。
这是上一次,陈在溪带他去的那家点心铺。
此时的药铺,外面还等着几个前来看病的人家,沈岚把着脉,一边在纸上写下病症,让陈在溪去取药。
周以眼色极好,只是放了糕点,过去帮忙。
他自小在药铺里长大,这些药材放置在何处,他熟记于心。
日落时,沈岚将药铺的门关上,送周以出门。
有人认出他,笑着打趣:“今早还听周大娘说铺子里忙,原是你来沈家这帮忙了啊。”
周以耳根微红不敢看人。
于是这一周,周以都来药铺里帮忙,有时会带点心,有时也会带一些胭脂,直到婚期将近,需要准备的事情多了起来,他这才没时间往药铺里跑。
六月初夏,来药铺的人少了,沈岚的日子清闲起,昨日便将药铺的门合上,暂时闭门几日。
陈在溪忘了这茬,这几日在药铺帮忙已成习惯,她自觉换衣出门。
沈岚梳完头后去找她,一抬眼见她穿着那间灰色长衫,皱起眉来:“今日去置办行头,怎穿成这样?”
同周家的婚事就在月中,沈岚昨日便将陪嫁的单子清点好,今日是要去取预定好的小物件,以及陈在溪的嫁衣。
虽只是走个过场,但这样的大事,沈岚想尽力做得完善些,“去换那件香纱制得衣裳,舅母给你梳发。”
江州夏季,白日里并不比上京凉爽,这里的寻常人家是用不上冰的,都是穿一些轻薄的衣裳,多是纱制。
这一代,寻常人家用得纱不将就,虽是轻薄但并不柔软,陈在溪会更喜欢春日里的旧衣裳,夏季也穿。
在五月时,林渝去徽州贩茶,他带回了两批香纱料子。
在江州,很少有人穿香纱,林渝也是听朋友夸赞,才用头采茶换了两批。
沈岚拿着料子去找绣娘,给家里人都制了身夏衣,也包括她的。
陈在溪想起这回事,进屋换衣,衣裳才制好几日,这是她头一次穿。
等换完衣她才发现不妥,香纱本就轻薄,这衣裳的腰又收的极紧,将身姿曲线勾勒的明显,尤其是脖颈,空空的。
陈在溪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