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从未去过上京,等去了上京,我在不要回这里了,我宁愿……”
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陈在溪捏着手腕上的红绳,先是有些迷茫,随后呼出口气。
舅舅会来找她的吧?
这个才念头冒起,她内心平静了许多,便乖乖坐在原地。
片刻后,眼前那扇紧闭着的门被人猛地拉开,门拉开的瞬间,院外的尖叫一同传入室内。
这动作就像是一个契机,陈在溪还不知发生什么,室内变得混乱起来。
霎那间,所有人都在逃窜。
尖叫声哭声混在一起,她站起身,想弄清发生了什么。
透过打开着的门往外看,黑压压的人影将院子围起来,她看不清他们的脸,只知道每个人的手中都有刀,
下一瞬,就有人提刀往前,一刀砍掉了一个人的头。
头颅落地是一瞬间的事情,鲜红的血迹涌出来,散了一地。
好多血,好多好多。
陈在溪用手捂住眼睛,缓缓跌坐在地。
那些带刀侍卫很快将宅院控住,开始一间房一间房都搜罗起来,
没多久,一只手落在陈在溪肩上,就将她往上一扯。
疼痛袭来,陈在溪觉得她的肩膀都要裂开了。
她忍着没哭出,却还是红了眼眶。
“起来起来。”
带刀侍卫见她跌回去,不耐烦地将她往前踢,吼道:“都给我起来啊,不许哭不许叫,老实点!”
这一脚则落在背上,她本就没什么力气,踉跄了下,控制不住地朝前倒——
方才同她搭话的女人瞧了,连忙跑来。
后面发生了什么,陈在溪觉得她已经快记不清了。
那些哭声,她不想听,那些血,她不敢看。
之后被送来了这。
室内没有光,她们一众人被关在这个屋子里,这里除了铁栏,什么都没有。
是地牢,这是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被困在这里的两天,狱卒并不给她们饭食,到点以后,就来一个人往里面扔几个馒头。
狱牢里这么多人,几个馒头又怎会够,于是一到点所有人便都围过去,一窝蜂地抢食。
可总统就这么些东西,总是会有人抢不到。
今日不知扔了几个馒头,此刻一群人挤在一堆人抢食,还没分出一个结果。
陈在溪不敢过去。
她当然是饥饿的,可昨日不过是尝试着往前,她手腕上便多了一堆指痕,那些人掐得她喘不过气,
早知就不去看茶了。
陈在溪很后悔,到现在,她只希望舅舅能早一些来接她。
“好了,别在那哭了,快过来吃饭。”
从一窝人里挤出来,陶婷拍了拍手中的馒头,分过去一半。
陈在溪抬起手,露出的一截手腕上,全是红痕。
她接过馒头,双手捧着,红着眼眶不吭声。
缓了好一会儿后,她才看着旁边的人道:“对不起姐姐。”
陶婷没搭理她,自顾自吃了口馒头,她泪流满面:“唉,自去了百花园,我都多久没过过这种苦日子了,原以为还能去上京,现在看来,怕是要死了。”
“……姐姐,”陈在溪揉了揉眼:“姐姐知道什么吗?”
“你这个妹妹只是长得好看,怎么傻得什么也不知道。”陶婷抱怨了声,又开始擦泪。
过了好半响,她轻声解释:“是那老头贩私盐,我跟了他好几年了,他倒也狠心,还舍得将我送给别人。”
“私盐?”陈在溪不懂什么律法,但也知道这是极严重的罪。
“他同知州勾结好些年了,我以为不会出事的,现下知州反水,前日是他派人将县府抄了。”
陶婷解释完自嘲一笑:“老头拿我们行贿,知州拿老头开涮,看来这大理寺的人,果真不一般……”
她说了好长一段话,陈在溪一时没理清,只是迷糊地呢喃:“……大理寺?”
话落的瞬间,原本昏暗的地牢里,多出来几道光。
狱卒的影子映在墙面上,随着光影晃动着:“大人们这边,都抓在了此处……”
狱卒的声音殷勤, 落在寂静的室内,很是清晰。
陶婷拍了拍一旁的人,示意她快抬头看。
陈在溪慌忙抬眼, 见狱卒的身后跟着几人,他正领着几人往前走。
视线便不由得落在那几人身上, 一群人中有高有矮, 看着看着,陈在溪浑身一怔。
走正中的男人让人无法忽视。
穿着身黑衣, 身躯修长,同身边的几人比起来,他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陈在溪一眼就看到了他,他太干净了, 同这逼仄的空间格格不入。
男人步调有序,往前走时, 眉眼漠然, 目不斜视。微弱的光落在他身侧,给人冷肃的压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