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内, 一张八仙桌摆在长案前。
室内庄重,花几桌椅都成对成套摆放,一眼望去, 严格有序,成套的家具尽显气派。
老夫人坐在高椅, 身边拥簇着一堆前来送礼的人。转头时, 她瞥见刚进屋的几人,当即笑道:“是念怡来了?”
“夫人今日可安好?”林念怡抬步往前走。
一边说着, 跟在林念怡身旁的丫鬟上前,端上一件由整块芙蓉石雕制而成的朝冠耳炉。
炉底配金座,还镶嵌上了各色的宝石,五色宝石晶莹剔透。
这样精美的小件, 放在外自是稀罕的宝物,只是放在今日, 便称不上“稀罕”了。
李嬷嬷只将耳炉交给下人, 并未多看一眼。
每年的这一日,来往宋府的人络绎不绝,送来的礼堆在库房, 多得让人清点不过来, 她已经见惯。
没一会儿,厅堂内又多出几道人影。
沈确先是环顾了四周,才上前, 拱手致意:“老夫人好。”
“沈大人。”老夫人客气着摆手:“劳烦您忙里抽闲了, 还来宋府一趟。”
“宋兄生辰, 我自是要来祝贺一番。”
寒暄完, 沈确侧过头,随口问道:“宋老夫人, 怎么没见着宋兄?”
“知礼啊他今日还有事儿,”老夫人闻言,有些不自然地解释,“沈大人先去园子里,等晚宴时,等知礼忙完了便会来。”
“好,夫人您忙。”见老夫人抽不开身,沈确并未多问,只是恭敬道。
今日园中盛宴,他转过身,便有丫头自觉上前,领着他往一边走。
夏日园林,碧绿色连绵,因着宴席,园中还搭建起高台。
高台之上,舞女们身姿翩然。扭头看,又是一池荷塘,水面上波光粼粼,风光正好。
沈确入座,正打算欣赏会儿舞姿时,高台之上的舞女却退下了。
片刻,台上多出位抱着琵琶的美人,美人指尖浮动,灵动优美琵琶声当即散开。
听着优美的乐曲,沈确低头,抬起桌上的酒杯,浅尝了酒。
酒香浓郁,入口绵长,是宫中所物。
今日还来了许多并未被邀请的散客,但宋家连招待散客都是用宫中所酿,放眼整个上京,也无人能做到这般大手笔。
“啧。”沈确思及,突然又有些羡慕宋知礼了。
他将视线落在一旁的人影上,唤了声:“十九,你过来。”
“沈大人?”十九上前,面色疑惑。
“你去北院看看,我怕宋兄再不来,宋老夫人都得被气出病。”
自宋知礼上回中箭后,陛下早已下旨,大理寺之事皆由少卿代劳。
先如今宋兄养伤,分明是闲人一个,怎可能有事忙碌。
沈确说着,又摇摇头:“十九你是没看见,方才那宋老夫人的脸色有多难看。”
十九看着自家大人,也有了几分好奇,点头道:“我去北院找十一看看。”
北院内,并未被染上一份属于节日的喜悦,寂静空荡的院中,一切都是沉静的。
白术推开书房的门,有光顺着门廊散进屋,照映在长桌前。
他抬头,见伏案出神的墨色人影,犹豫了会儿,却还是不敢上前打扰。
室内明亮,放在案上的纸张清晰可见,歪扭的小字被一一拆分,每一笔笔画都被细心批注。
白术有些迷茫,不知大人为何会对着这张书纸出神。他知道大人正在教表小姐练字,但明明前几日,大人就已经将这些字批注好了啊……
既然已经批注好了,又为何每日都会拿出来看?
思及,白术皱起眉。
论起来,那日过后,大人确实有些不对劲。
这种状态莫名有些熟悉……就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大人刚回上京,却还未改名时。
少时的宋时聿就是这般沉默,沉默到一连几日,可以一句话也不说。
白术莫名有些心慌,忙上前打破这般寂静,急忙急慌道:“大人,老夫人那边又派人过来了,让你早些忙完早些过去。”
“哦,刚刚沈大人还让十九过来了,说是看看大人你,问你什么时候忙好。”
话说完,白术没得到回应。
屋子里重回寂静,从门廊透进屋的光落在案上的小字间,将每一个字都映上金色的光辉。
宋知礼静看了会儿,神色间并无起伏,似是带着绝对的冷静。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抬起眸。
“怎么?”
这句话一出,白术松口气,又重复一遍:“老夫人那边催大人你了,让你早些忙完,好过去宴席上。”
宋知礼平静询问:“是今日?”
白术心下一惊,欲哭无泪:“您生辰就是今日啊,大人,您昨日不是让我找个借口搪塞老夫人,您是给忘了吗?”
“是吗?”宋知礼并未解释什么,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