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完头时,天也正巧亮了。
梨花镜中,身着樱色襦裙的女子娇俏,她用了胭脂,脸侧是泛着健康的红润,唇上一点口脂,淡淡的红色被抹开,鲜艳欲滴。
绿罗从木盒里挑出一朵粉色珠花,小心翼翼地插进女人发里,默了,又找出两根发钗来,细致地将发饰搭配好。
陈在溪并无多少首饰,今日这朵粉色的珠花还是宋佳茵派人送的,光泽细腻的珠子被串成桃花的样式,几朵并成一串,很是称人。
她头一次见这般精致的珠花,抬手轻轻碰了碰,有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
顿了下,陈在溪忽而开口:“绿罗,要不是还是把花收起来吧……”
“小姐,这花和你今日的儒裙刚好配套,怎得,是不喜欢吗?”绿罗顺势抬手,替她插好一支发钗。
“也不是。”陈在溪垂头,轻声说:“这花是很好看,我应该妥帖收好的。”
她孑然一身,这般精致华贵的东西,若是掉了怎么办呢?
绿罗一眼便看透她的想法,拍拍她肩膀,柔和地安慰:“佳茵小姐送你花,定是希望你今日戴它的。”
今日也是晴天,白云淡淡,碧空万里,日光穿透云层至下,清晨的第一缕日光落在台阶之上。
推开门,樱色儒裙的姑娘走出来,她最终还是戴着那朵粉色珠花出门,日光落在她身上,给她添上柔和的暖意。
缓慢行至东院,还未进屋,便听见屋内传来几声爽朗的笑声。
陈在溪脚步微怔,进屋后,发现屋内坐着陌生的女子。
同样是樱粉色襦裙,女人头戴金丝嵌珠宝蝴蝶簪,挽起的发旁,几朵精致小巧的珠花亮眼,双眸明亮,生得端庄大气。
她怔愣着打量来人时,江宁晚同样看着她。
陈在溪今日穿着上回去定制的那件襦裙,绣娘的手艺精巧,制出的衣裙松紧有度。
虽未露肌肤,但暗自将腰收紧,盈盈一握的腰上,曲线起伏极惹眼,偏生她杏眸水润,一脸涉世未深的样子。
江宁夏笑了下,道:“早就听闻府上有一位亭亭玉立的表小姐,今日一看,果真是活色生香啊。”
陈在溪却不认识她,局促地眨眨眼:“姐姐也生的好看,不知是哪位表姐姐?”
“你叫我宁夏便好。”
话落,江宁夏不在同她搭话,只是走向老夫人,轻声撒娇:“姑祖母,妙仪她们怎还未来?”
老夫人抬手,替她理了理儒裙,语气和蔼:“你又不是不知,她们一向爱折腾,今日定是要好好收拾收拾才肯出门。”
“那……那…”江宁夏有些不好意思,只问:“知礼哥哥呢?“
“知礼呀……”老夫人忽而叹口气:“他今早去宫里拜见她母亲了,想必要午后才会回来。”
“今日便不等他了,先用早膳罢。”
乞巧这天有家宴,陈在溪也被留在东院食饭,她话少,几位姐姐讲话时,她鲜少插嘴,文静柔和的样子。
食完饭已是正午,乞巧这天的日光强烈,各家各户都会将柜子里的书和衣裳拿出来晒晒。
乞巧节,一天中最闲暇的午后,慢慢悠悠地晒晒衣裳也是一种乐趣。
“好啦,知道你们想去了,但暂且等等罢。”老夫人挥挥手,一边的李嬷嬷便拿着个木匣子进屋。
老夫人顺势接过,视线落在底下这些姑娘们上,她忽而有些感慨,只觉一转眼,这些孩子似是都大了。
她含笑道:“要我说,宁夏丫头也是来得巧,你表哥怕是知道你在这里,刚又派人送了盒步摇,我也是稀奇,他这性子还知道给妹妹们准备礼物。”
“是单是给宁夏准备的,还是妹妹们都有?”
说这话的是宋妙仪,今日穿了身水红色襦裙,手腕上挂着个白玉镯子,举手投足都是大方得体。
老夫人瞧着她端庄的样子,心里也满意,缓缓道:“都有都有,只是你大哥今日是赶巧了,怎就宁夏刚来,便托人送礼。”
她这话半真半假,又夹杂着几丝打趣地意味。
说到底,连她也看不透知礼是个什么意思。
宁夏这丫头吧,相貌出生都不错,性子也不错,又是她侄孙女,老夫人自是满意。
这丫头也是巧,从小便喜欢跟着知礼,老夫人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她打得是什么小心思。
只是她这个孙子喜色不浮于表面,连她也很难能猜出他是什么想法。
今日乞巧,北院那边来人送了盒步摇,只说是皇上赏的。
可皇上赏给他的东西还少了吗?怎前几年没准备贺礼,宁夏前脚刚到,他后脚就派人送来了盒步摇。
想到这,老夫人想,今晚是得去北院那边探探口风了,若是知礼也乐意,那自然件美事。
“宁夏也好久没见你表哥了,今日这几支步摇就许你先挑。”
老夫人今日这般说,江宁夏到底是羞红了脸,不肯上前:“姑祖母,还是姐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