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霜棠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大殿举办大典吗?”洛汶问道。
醉月浮一愣,“不清楚,不是因为阿棠喜欢吗?”
一旁有捧着绸缎的杂役弟子匆匆路过,洛汶索性改成了传音:‘这个大殿是你当初决定离开的时候所在的,霜棠在这里又是哭又是求的,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这里。’
这话仿佛一棍敲在心头,醉月浮怔在原地。
是啊,这座大殿对阿棠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好地方。
那为什么
‘我倒是有想过,是不是因为天时逆转的时候也是在这里,所以霜棠觉得这里有纪念意义,但还是觉得好像遗漏了什么。’
洛汶拍拍醉月浮的肩膀,‘我之前也同你说过,霜棠精神方面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稳定,毕竟对吧,你要多注意一些,别刺激到他。’
或许是觉得这个话题太沉重,洛汶又用轻松的语气开了个玩笑,“就跟养崽一样,小崽崽嘛,都是要长辈哄的。”
“我会好好照顾阿棠的。”醉月浮抿唇。
“啊!”突然一声惊呼响起,一条大红绸缎被控制失误的灵力裹着飞了出去。
那名弟子连忙追着跑出去,想要把绸缎抓回来。
正在意识海里喊魔肆的霜棠察觉到动静回过头,那绸缎失去了灵力的支撑,在风的撩动下飘落在他的身上。
长却轻的绸缎如月光在霜棠的身上垂落,遮掩住了面容。
醉月浮这时也来到了霜棠的身前,见此,伸手将绸缎掀起,便与里面的霜棠对上了目光。
洛汶见状揶揄道:“你们这跟人间洞房的时候掀盖头似的。”
醉月浮的脸瞬间染上红意,不敢与霜棠对视。
目光不经意落在那碟方糕上,发现还是一动未动。
“阿棠,这糕点你不爱吃吗?”
霜棠将绸缎叠起来递给一旁慌慌张张的杂役弟子,闻言捏起了一块芝麻馅的方糕咬入口中,“爱吃。”
方糕已经凉了,不像之前那样松软,但霜棠看上去也不在意这些,一口一口将方糕都吃了下去。
这时,意识海里响起了魔肆的声音,依旧是讥讽与戏谑交杂,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马上就要被霜棠拖着一起死。
‘知道吗,我想到了一个报复你最好的方法。’
霜棠没问是什么,魔肆也没有要说的意思,而是突然换了一个完全不相关的话题。
‘你那簪子真丑。’
‘改天送你个好看的,你可别感动哭了。’
丢下这两句话,魔肆又没有动静了。
只是在衣衫之下,霜棠的心口,漆黑的魔纹越来越清晰。
一天过去,大殿已经装饰好了,请柬也已经发了出去,修真界里面有名有姓的人全部都要来参加这场盛大的结契仪式。
剩下的两天主要是赶制婚服,力求做到完美。
终于,这场被全修真界关注的大典就要开始了。
昆仑宗的来客络绎不绝,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期待。
以前的他们是怎么都不可能想到,自己会这样祝福一对有违人伦的师徒,但现在他们只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虽然苦得不是他们。
虽然装扮是按照人间大婚的仪式来,但是结契的过程还是不一样的。
毕竟人间的三拜,放到这里,谁敢受醉月浮与霜棠的拜?
锣鼓喧天,绫罗纱幔高高悬挂,灵力化作烟火漫天绽放,大红大金的灵石不停挥洒,引来惊呼声一片。
仙鹤们在空中盘旋,引吭高歌,鸟雀们衔着花瓣洒落,将玉石的台阶覆盖成一条花路。
宾客们分列两侧,喜气洋洋地等待着主人公出现。
“阿棠。”醉月浮笑着向着霜棠伸手。
霜棠看向醉月浮。
往日总是一身浅色长衫的人今日也穿了红衣,束发的玉冠也是金红的,在清雅上添了华贵。
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似乎跌入了红尘,染上七情六欲。温柔俊逸的眉眼含着爱意,让人脸红心跳。
只可惜,红尘不是红尘。
是万丈深渊。
霜棠将手递给醉月浮,两人迈上台阶,一步步走向大殿。
恭贺声四起,喧嚣入耳,醉月浮牵着霜棠的手改为十指相扣,看向身旁的小弟子。
雪发红衣,一点朱砂痣,发丝间还挽着他送的簪子,原本总是苍白的面颊都氤氲着绯红,仿佛灼灼开放的一树海棠,漂亮得触目惊心。
是只属于他的阿棠。
脸越来越热,心跳越来越快,已经能听见自己心脏鼓噪的声音。
过了今天,他与阿棠就是道侣了。
洛汶主持着这场结契大典,他高声道:“交换玉佩!”
用灵力立了道侣契约,又交换了玉佩,结契便已经完成。
大殿内的众人安静下来,等待着两人诉说誓言,为这场盛大的仪式做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