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这几个手臂的主人,然后就是其他那些贪生怕死的垃圾。”
醉月浮面色煞白,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弟子。
“唰——!”
白金色的长剑被主人唤出,指向了跟前单薄的少年。
霜棠却眼睛都不眨,朝着长剑走去,面上还挂着病态的疑惑,“师尊,为什么呢,您为什么要为了这些垃圾而丢下弟子?”
霜棠展开手臂,眼泪大颗大颗滚落,将眼眶染得猩红,带着哭腔地质问醉月浮,“他们都想您赶紧去死,都在背后骂您懦弱,骂您为什么不立刻封印上古大魔,好让他们自己活下去。”
“他们口口声声是为了天下苍生,可是弟子问他们愿不愿意为了天下苍生去死,他们却说这是您应该做的。”
“他们都不在意您,只有弟子,只有弟子爱您啊,您为什么要为了他们抛下弟子?!”
“只要能让您活下去,弟子可以做任何事的!”
醉月浮是怎么回答的?
他没有回答,而是一剑刺穿了霜棠的肩膀,用冰冷陌生的眼神注视着霜棠。
本就摇摇欲坠的霜棠几乎是挂在了剑刃上,随着剑刃的抽出,滚烫的鲜血涌出,他摔倒在地上,看着师尊走远,那把长剑上还在滴落他身上的血。
秘境中,长剑又一次指向霜棠。
醉月浮声音都带了颤,“阿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霜棠轻轻眨眼,双手握上那长剑。
绯色的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纤细苍白的手腕,滚烫的鲜血顺着流下。
“弟子很清楚。”
雪白的长睫颤动,霜棠弯起眉眼,“弟子在履行属于自己的承诺。”
——你能保证永远陪着我,永远不丢下我吗?
——我保证。
被长剑指向的那一瞬间,霜棠浑浑噩噩的脑中浮现些许清晰的记忆。
他的确是只想要师尊陪着自己,想要向师尊诉说自己的思念但那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只在刚进入封印的前几十年。
后来他就不这样想了。
他开始生出怨恨,不止怨恨师尊,还怨恨世上的一切。
握着长剑的手一点点收紧,感受着剧烈的疼痛,霜棠突然一笑。
醉月浮已经许久不曾见霜棠的笑脸,不禁晃了神。可是接下来霜棠的话又让他心头一窒,握着剑的手轻轻颤抖。
霜棠问:“您没有做到您的承诺,所以弟子想要替您做到,弟子有什么错?”
醉月浮答应了霜棠,永远不会丢下他,所以霜棠才跟着醉月浮回了家。
但这个承诺仅仅维持了十三年,在霜棠二十一岁那年,醉月浮永远丢下了霜棠。
是醉月浮食了言,却反过来指责相信了承诺的霜棠。
秘境内再无人说话,青莲湖渐渐消失,试炼结束,众人被送出秘境。
与此同时,一根色泽最纯正的红线出现,在夜色下十分醒目,两端缠绕在霜棠与醉月浮的小指上,将两个人连接在一起。
有一群等在秘境外面的人好奇询问之前进入秘境的人,霜棠跟仙君是不是成了。进入秘境的人一个个都不说话,面色复杂。
红线是出现了,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氛围下,总觉得有点嘲讽的意思。
落星峰。
洛汶听说了秘境的事情,匆匆忙忙来寻醉月浮。
“月浮你跟霜棠吵架了?”
醉月浮坐在白天霜棠坐过的水榭里面,静静看着下方的池水,听到洛汶的问话,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一直知道阿棠对旁人冷漠,这跟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我觉得这没什么。可是阿棠他似乎,杀心太重。”
换做旁人说能能为对方做任何事,听起来都像是一句过于虚假的情话。
但从霜棠的口中说出,无人会怀疑真假,对方已经这么做过了。
道义、慈悲、苍生,这些从来都不在霜棠的眼中,霜棠只是痴痴追寻着醉月浮的身影,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事物能让他动摇。
本想劝些什么的洛汶听到这话,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当年霜棠一个人悄无声息囚禁了数不清的宗门弟子,这件事震惊了所有宗门,一时间,对霜棠口诛笔伐的人数不胜数,众宗门围剿,声势浩大到了让他这个掌门都心惊的地步。
可霜棠呢?
他完全不在意,他只知道,这么做能威胁醉月浮,让醉月浮不敢轻易丢下他。
最后,浩浩荡荡的宗门围剿还抵不过醉月浮那一剑。
要说霜棠弑杀,霜棠真不是什么以杀为乐的人,他只是偏执。
可就是因为过于偏执,让他能在有关醉月浮的事情上做出许多无法想象的事情,而且还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
霜棠没有完善的世界观,醉月浮就是他的全世界。世界要毁灭了,一个人是什么疯狂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洛汶深吸一口气,“月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