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月浮一身雪衣,长身玉立,墨发用乌木簪半挽,璨金色的眼眸半敛,眉眼温柔清雅,是明月出尘的模样,仿佛与喧嚣红尘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他弯下腰,敛袖朝霜棠伸去一只修长的手,眉头微蹙,想要将人扶起来,“阿棠,你”
“铮——”似有幽远古老的响动突然传来。
忽而间,整个世界都陷入空寂,一切停滞。
然后又在天道规则下重新运转起来。
只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整个修真界一片哗然,殿下的弟子们惊疑不定,互相确认着不是他们自己得了癔症,而是他们真的回到了过去。
殿上的大能们同样错愕,互相试探。
最后,所有人都看向了同一处——跪在地上的霜棠。
封印内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霜棠在封印内度过了上千年,外界也不过是一年多。
破碎封印出来之后,霜棠不眠不休地尝试,想要逆转天时,修真界的人都看在眼里。
他们都当霜棠完全疯了,唏嘘不已,却没想到,居然真的成功了。
所有的人都是完全回溯到曾经的状态,只有霜棠不一样,他曾经被师尊笑夸比绸缎还好看的墨发早已全白,就连眉睫都变成了纯粹的雪色,仿佛那夜落了满身的雪,永不消融。
“月浮,真的是你吗?”昆仑宗的掌门小心翼翼询问醉月浮。
醉月浮的动作还维持在伸手去扶霜棠的状态,他停顿了许久,才缓缓眨眼。
他的记忆只到自己以身为祭构建封印的时候,如今看着眼前一头雪发的少年,竟是不敢去认。
霜棠缓缓支起身子,雪发无力散落,他抬头望向醉月浮,眸中清晰倒映出对方的面容。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有些陌生,甚至连师尊叫做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张了张嘴,太久太久没有说话,半天也只发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于是又默默闭上嘴。
醉月浮怔怔看着霜棠。
突然,霜棠身体一颤,撑在地上的指节泛白,面色病态到几近透明,唇畔溢出鲜血,一滴一滴落在衣衫上,晕开刺目的血花。
体内的上古大魔开始躁动,应该是因为感受到了封印它的人的气息。
跟霜棠一样没有回溯到曾经状态的还有那只上古大魔,毕竟对方已经被霜棠给吞掉了。
一只手朝自己伸来,霜棠没有躲闪,任由醉月浮担忧地抚上自己的脸,小心翼翼替自己擦去嘴角的血。
醉月浮也终于与自己的小弟子对上了目光。
那双淡粉色的眸很平静,像是一潭空寂的死水,漾不开任何情绪,没有醉月浮想象中的怨恨,也没有他最熟悉的爱意,甚至没有重逢的欢喜。
但依旧很漂亮。
霜棠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潋滟含情目,如画海棠面,眉含绯艳,眼尾落一点红痣,哪怕没有任何表情,都像是染了满身的缱绻春意,平惹人心乱。
当初醉月浮就是因为霜棠那双像极了海棠花的眼睛,才给人起了这样一个名字。
如今一头雪发,倒是更衬那一个“霜”字了。
醉月浮有些失神,在他的记忆里,自己与小弟子从未分开过。上一刻霜棠还跪在地上牵着他的衣摆哭着求他别走,下一刻,就已经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只从天道中得知是天时逆转,却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
待醉月浮回过神,霜棠已经离开了大殿。
霜棠循着模糊的记忆朝跟师尊共同的居住的山峰走去,一边走,一边缓缓回忆着。
他以前在封印里面想的,把师尊救回来之后,是想要做什么来着?
时间太久了,有点想不起来了。
彼时大殿内,各位大能正在跟醉月浮解释,之后的几年都发生了什么。
“阿棠的头发是因为上古大魔的力量影响吗?”醉月浮询问。
昆仑掌门欲言又止,最后是另一个大能轻声道:“是你去后,他在封印前跪了一夜,第二天头发就全白了。当时我们怕他想不开,就在远处守着。”
那时候的霜棠看上去几乎像是要跟全世界同归于尽,令人心悸。
醉月浮心口一窒,嘴徒劳地张了张,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个,月浮啊。”掌门突然开了口。
“什么?”
“我知晓这么问冒犯,但是你对霜棠他,可有师徒以外的情意?”
见醉月浮怔住,掌门苦笑,“以前我们都斥责霜棠他罔顾人伦大逆不道,但之后那段时间,我们都想开了。”
“管那么多世俗人伦作甚,都说修仙之人寿数漫长,但谁又能保证一辈子不出点意外。与其顾忌那许多以至于蹉跎了眼前人,倒不如顺从心意,免得落个人死了还有遗憾的境地。”
“你走后,霜棠的样子我们都看在眼里。”掌门话语微顿,长叹一口气,满是唏嘘,“愧疚啊”
“所以若是你对霜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