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惊春立即把挂着的毛巾拽下来,没顾得上关花洒,就这么走进去,一只手握住对方的手腕,提醒她自己的位置,口中温声说道:“不要动。”
接着用毛巾擦掉她眼睛旁边的白色泡沫。
少女乖乖站在原地,感受着柔软的布料蹭过自己的脸,随后被握住的胳膊传来拉扯感。
“往这边走,我们去洗手池那儿给你洗一下眼睛。”
她一把抱住对方的胳膊,像个树袋熊一样被带着过去,随即后脑处传来一点推力。
“低一下头。”
她照做,脑袋向下一低,额头却被手心托着,让她停在一个高度,免得直接撞在洗手台边缘上。
然后是水龙头打开的金属摩擦声,微凉的清水被手捧着,温柔地贴在她的眼睛处。
“稍微睁开一点,不要怕。”
刺激的泡沫被清水带走,尽管双眼仍旧感到异样,却不至于连睁开都不行。
少女频繁地眨着眼睛,眼球通红,眼眶潮湿,叫人分不清是残留的清水还是流出的泪水。
莫惊春用毛巾把她湿润的脸擦干净,轻声说:“我去那瓶生理盐水,这样冲一遍能好受一点。”
“不走。”
猫紧紧把人搂住,或许是觉得一条胳膊不够用,连带着腰也一起抱紧。
两个人挨得太过,她身上的泡沫有多半都蹭到了莫惊春被淋湿的衣服上。
表情泫然欲泣。
“姐姐不走,难受。”
猫发抖
兽人少女有着过分纤瘦的肢体,和不符合外表的力气。
她的双臂缠着莫惊春的腰,像是藤蔓缠住树干,紧得毫无缝隙。
莫惊春挣了一下,没挣开。
她的身体在轻轻发抖,或许是害怕,或许是冷,离开淋浴间,没了湿热水汽的包裹,光裸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之中,因为温差和水汽蒸发的缘故,寒冷很快袭来。
几滴水珠带着泡沫滑下,让她瞧着宛若湿漉漉的小羊羔,或是雷雨中掉下巢穴的幼鸟,眼眸湿润,像是被雨水淋湿的森林,被乌云遮蔽的天空,是一切和弱小、脆弱等词汇挂钩的事物。
我或许的确不应该把她一个人留在浴室里。歉疚的情绪丝丝缕缕浮上来,仿佛无形的烟气浸润她的口鼻,让呼吸缠上滞涩。
起码第一次洗澡,她应该陪同,这完全是出于安全考虑。
而她避开,选择守在外面,是将道德感排在安全性前面。
事实上,猫没有守卫隐私的想法,她的行为只是在慰藉自己的良心,遵守约定俗成的规矩。
太守规的礼貌,酿成了这场不大不小的意外。
莫惊春拿过浴巾,披到瑟瑟发抖的猫的身上,将她整个人裹起来,再拿起手机,给钱阿姨打了个电话,让她帮忙送一瓶生理盐水过来。
兽人少女将头埋进人怀里,神色却不是莫惊春想象的惊慌失措,而是暗含得意。
她怕吗?
最开始的时候有一点,眼眸刺痛让她慌乱,胡乱抓弄下撞掉了沐浴露瓶,但能看清以后,就全是装的了。
借此机会来缠着人的想法远远盖过了受到的惊吓,猫在这方面是无师自通的天赋者,伪装自己的弱小,去获得更多的怜惜,和撒娇是一样的道理。
何况这次多么凑巧,又多么合适。
人类长着一双手,难道不是用来服务猫的吗?
小橘一边这样想,一边假装哆嗦着,把人抱得更紧一点。
她才不要自己洗澡,就要人类帮忙才行。
钱阿姨来得很快,推开卫生间门看到这一幕的她,再次贯彻了自己从不多问的职业素养,把生理盐水和工具放下就走了。
小橘有些好奇地看着饲主拆掉未开封的瓶口,将里面的透明液体倒进一个小碗一样的东西里面。
然后人类拿着这个小碗,啪一下贴到了她的眼眶上。
“眨眨眼睛。”
有点像戴上了灌满水的护目镜,她眨了几下眼睛,还以为会和之前用清水冲洗一样的感觉,但并没有。
很舒适,仿佛她变成了一只鱼,天生就在水里,感受不到任何异样。
“现在会不舒服吗?”莫惊春问。
人类说话的语气似乎总是这样,有条不紊,胸有成竹,好像不论大事小事,在她这儿都能得到解决。
“没有了!”湿哒哒的尾巴竖起来,猫惊讶地说:“姐姐厉害!”
莫惊春只是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来,我帮你洗澡。”她说。
她身上穿的衣服已经湿得差不多了,薄薄的灰色布料贴住身体,勾勒出曲线。
左右也湿透了,不如直接帮猫洗完,免得再出现什么情况。
她说完这句话后,猫的目光骤然明亮起来。
重新回到淋浴间,还算宽敞的空间挤进两个人后,莫名变得狭窄起来。
莫惊春捡起角落的白色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