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总要亲眼看看才甘心。”
“真是奇了。”有人低声道,“道门有史以来, 还从未见过飞升的仙人重临凡间的, 倒是《瀛州纪略》里, 提过……”
他话未说完, 但坐在此处的人都算得上读书不少, 自然谙熟大名鼎鼎的《瀛州纪略》, 各自轻咳两声,别过头去。
“提过什么?”
一个好奇的、动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那人本不该说的,但听着这个动人的声音,不知怎么的竟然脱口道:“无非是谪仙人的故事罢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脸上满是惊恐。
与此同时,他惶恐地发现,身前身后众人脸上,都隐隐现出了惊容。
那人机械地扭动脖颈,转过头去,甚至能听见自己转头时脖颈发出僵硬的咔嚓声。
他的目光中只剩下一双流光溢彩的金色眼眸。
凤君牵着慕容灼的手,正笑吟吟地站在他面前。
这对师徒兼夫妇的动作十分同步,各自稍稍偏过头,饶有兴趣地盯着面前张皇失措的面孔。
“不是哦。”慕容灼竖起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你既然这么好奇,为什么不直接去问问?是懒得过去吗?”
那人只是个中州没落小宗派的宗主,否则也不会只能坐在台下,冷汗当即滚落下来。
他身周的修行者,全都有意无意挪远了点,做出一幅‘不知他在说什么鬼话’的模样。
凤君含笑拍了拍慕容灼的手:“好了,走吧。”
慕容灼眨了眨眼:“好吧。”
那人冷汗未干,凤君已经牵着慕容灼,若无其事地朝台上走去。
观礼台前守着的弟子们纷纷低头行礼,大气也不敢出,直到凤君二人沿着长长的玉阶拾级而上,才敢抬起头来,相互交换着无比兴奋的目光。
能被选来守在观礼台上的弟子,无一不是受师长看重的年轻人,甚至有各阁主真人的嫡传爱徒,消息自然也极为灵通。
他们不知道凤君与慕容灼的身份,但他们多多少少事先得了师长的耳提面命,知晓这二位是道殿的贵客,一应待遇竟能与玄真道尊等同,心里多多少少各有猜测,只是不敢轻易宣之于口。
原本排布席位时,凤君与慕容灼的席位应该与景昀同列最上首,然而凤君觉得不能喧宾夺主,索性让道殿司掌仪礼的长老将席位改了改,放到了下首。
二人落座。
等了半晌,景昀还是未到,正在慕容灼等的有些疑惑,想要开口询问时,忽而乐声乍响,雾霭缭绕。
数只白鹤仙禽放声清鸣,展翅飞出,在台下青山碧水间缭绕,极其美丽。
观礼台正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霜白的身影。
裙角轻飘,眉目如画,神情有如霜雪。
正是景昀。
道尊与正使随从而来,各自落座,但此刻场中甚至无人肯多看他们,更不必台下事先分配的弟子引导,自然而然齐齐拜倒。
数千人齐齐拜倒,即使是高处那些强者也不例外。
这幅景象自高处看去,格外令人心荡神驰,仿佛整个世界都拜倒在自己脚下。
哪怕有再多的质疑以及黑暗的猜测,在台上那个霜白衣裙的女子身影出现时,所有人心底的疑虑都灰飞烟灭了。
景昀就静静站在那里。
她的裙角轻轻飘动,她的眉眼秀丽而神圣。
她无需多言,更不必刻意做些什么。
因为她只要站在那里,不再掩饰周身的威压与气势,所有人立刻就会知道,玄真道尊就该是这副模样。
此刻,她清丽纤弱的身体里,散发出一种难以描摹的无尽威压与气势。
她冰雪一般的眉眼间,自然而然便有着渊渟岳峙的气魄。
仿佛只要她出现在这里,世人就合该拜倒在她的脚下。
无数道门强者、皇朝贵胄拜倒,以最谦和的姿态,最恭顺的神情。
然而景昀美丽的面容毫无波动,甚至连眼底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无限权势、无上地位、无边声誉。
不过如此。
慕容灼坐在席间,一时间为气氛所感染,正襟危坐,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
这是玄真道尊统御人族、威压南北时的真实模样,是掌管南方九百世界的尊神真容,却与慕容灼熟识的、总是对她无可奈何的景昀大不相同。
凤君浅浅一笑,手指在宽大袍袖的掩盖下捏了捏慕容灼的掌心。
正在这时,景昀的目光越过重重席位,准确地落在了凤君与慕容灼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