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已经昏过去了,腹部伤口鲜血汨汨涌出,不过片刻功夫已经积起了一片小小的血泊。
慕容灼松了口气。
伤口虽然穿透了少女的身体,很是骇人,但不知是不是她运气格外好,五脏六腑完全避开,灵脉经络未曾受损,相当于仍然只受了皮肉伤,及时止血便不会危及性命。
她和景昀尽管在此方世界实力大减,身体却依旧是仙身。寻常修行者的丹药对仙身的作用极其有限,所以慕容灼和景昀身上都没有疗伤的丹药。
包扎好伤口,又输了点灵力,少女伤口处血已经止住,修行者到底身体强韧远胜常人,这少女有金丹修为,不多时便悠悠转醒。
慕容灼呀了一声:“你醒啦!”
让伤者躺在地上总不太好,于是慕容灼和景昀把她放在了两张桌面拼成的木板上。
少女仍然记得昏迷前的景象,她眼底迷茫片刻,旋即反应过来,忍痛撑起身体朝慕容灼和景昀行礼,只是因为腹部伤口牵扯太过疼痛,她只能将头抵在木板上:“多谢二位道友出手相助。”
慕容灼连忙阻止她行此大礼:“不要紧不要紧。”
她搭了少女的脉,确认人既然醒来就没有大事,而后问:“你是哪门哪派的弟子?”
少女和那大汉打斗时,用出的招式自成章法,招式凌厉却死板,像是初出茅庐的年轻弟子,应变经验不足。
少女哪里会对自己的救命恩人隐瞒,双手解下腰间层叠衣裙遮掩的一块名牌:“扶风门弟子,任西楼。”
扶风门是修行界有名的门派。
慕容灼下意识转头去看景昀。
景昀走了过来。
她面上的幻术并未解除,落在任西楼眼里,是一张清秀普通、面覆白绫的少女面孔。她的神识从名牌上一掠而过,并未多注意,只静声问:“你是如何和那些人结怨的?”
她的神情并不温和,声音也冷淡。对于一个遭逢大难的年轻姑娘来说,确实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但景昀历经的世事不知比慕容灼多上几百倍,她深知在修行界行走,贸贸然插手争斗是最要不得的。贸然插手难免有偏有向,而修行者之间的争斗,往往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她见过看似怯弱可怜的老人实际上是袖藏暗箭的魔族细作;看上去咄咄逼人阴狠毒辣的弟子实际上只是为了替师弟师妹报仇;也见过玉雪玲珑的小童天真烂漫微笑着,眨眼间扭断无辜百姓的脖颈。修行者容颜年龄都可作假,以表面强弱判断最要不得,不到生死立判的关头,景昀绝不会轻易出手。
但面前的任西楼不一样。
景昀允许慕容灼出面,一是因为再不出手,这少女非死不可;二是因为此番争斗的开端,是任西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她是出自一片纯然的好意,便不该因自己的好意而死。
任西楼有金丹修为,按她的年纪来算,已经算得上优秀。但那围杀她的几人中,年轻公子修为最高,和任西楼过招的大汉足有金丹中境,老妇人和茶棚老板修为亦在金丹,连那对小童,也非寻常凡人。
这六人不要说围杀一个金丹弟子,就是围杀元婴境强者亦有胜算。设下陷阱对付任西楼一个年轻弟子,实在令人想不通。
任西楼自然不会隐瞒救命恩人,她满脸茫然地摇摇头,眼里却积蓄起了泪珠——一半是因为伤口剧痛,一半是余悸未消:“我不知道,从未见过他们,但……”
“但什么?”
王后殿下金尊玉贵,只是来茶棚里寻个地方坐坐,虽然叫了一壶茶,茶盏中装的却是自备的甘露。待甘露下肚,失血的焦灼干渴缓解大半,任西楼强撑着坐起身,一股脑将她心中的怀疑说了出来。
任西楼半月前动身北上,起先数日一路平顺,无风无波。直到五日前,她身边忽然开始发生很多怪事。
譬如晚间行走,心里发毛怀疑被人跟踪;出城赶路,险些被卷入争斗;客栈用餐,看着端上来的菜总觉得有些不对,犹犹豫豫还是不敢下口。最可怕的是,昨晚她住客栈时,特意狠狠心挑选了城中最贵
最好也是最安全的客栈,要了间上房,然而晚间她在自己房中时,一支箭矢射穿了她挂在窗前的衣裳。
少女爱俏,任西楼挂起衣裳并不是为了试探,只是沿途赶路新买的替换衣裙实在好看,任西楼不愿折起来放皱了,索性挂起准备明日一早换上。衣裳挂的位置很巧,映在窗纸上像个影影绰绰立着的人影,而后这件衣裳就被一箭穿胸而过,箭上还淬了毒。
任西楼终于怕了。
她意识到暗处存在的危险,一早起身匆忙赶路,想要尽快赶回扶风门。谁料只是中途一盏茶的功夫,竟然险些丢了性命。
“五日前?”慕容灼问,“五日前发生过什么大事?”
五日前任西楼正在按部就班地赶路回门派,白日上路晚上住店,实在乏善可陈,她几乎想破了头,也没想出五日前自己能得罪了谁。
“你是不是无意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