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外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景昀猜的没错,炼化拂微真人神魂一事,只有文老夫人和邓正君夫妇二人知道。但抓捕活人修炼邪法一事,却是由文大老爷亲自主持的。
文大老爷从睡梦中被惊动,得知朝阳馆有歹人潜入,母亲落入他人之手,顿时脑子嗡嗡作响。
他匆匆赶到朝阳馆前,离得老远就听见朝阳馆中混乱不堪,而华阳楼灯火通明,心里暗叫糟糕,文氏其他人都要被惊动了。
和其他人不同,文大老爷知道朝阳馆中有见不得人的事,一时间脑门上连汗都渗了出来。
吱呀一声,朝阳馆的大门开了。
四个侍从颤巍巍抬着椅子走了出来,脸色发灰双腿打颤,椅子里斜躺着一个人,正是邓正君,脸色灰白枯槁,已经没了呼吸。
文大老爷如遭雷击,失声道:“父亲!”
他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伸手去扶椅中的父亲,目眦欲裂。
碰到邓正君的身体,文大老爷忽然一愣。
邓正君脸色如同死人,身体却犹有温度。
一旁抬椅子的侍从哭道:“老夫人还在华阳楼里,老正君的神魂被扣下了,只把身体交了出来,说、说……”
文大老爷厉声道:“说什么?”
侍从道:“说要家主把老夫人所有儿女召过来,否则就毁了老正君的神魂,再把老夫人……活剐了。”
最后三个字当真是低不可闻,文大老爷怒从心起,无奈父母都受制他人,深深喘了口气,定睛看那侍从,发觉是母亲身边的熟面孔,心烦意乱道:“把母亲的所有儿女召过来?”
文老夫人有三子二女,目前都赶回了天端城,把他们叫过来,只需要派下人传个话,但朝阳馆内隐秘之事太多,件件都不能拿到台面上来。
文大老爷微一犹豫,身后亲信小步趋近:“家主,要不要请几位供奉过来?”
文大老爷想也不想,一口否决:“不行!”
他神色几番变幻,先命人把邓正君的身体抬下去,再派几个侍从去请一众弟妹,然后把那为首的抬椅子的侍从叫来,细细询问。
话还没问出几句,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叫喊。
是文老夫人的长女大娘子。
大娘子迎面看见父亲歪倒在椅子里,面色更胜死人,脸色骤变:“父亲!”
文大老爷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疾步迎过去:“你怎么来了?”
大娘子疾声问道:“父亲这是怎么了,朝阳馆里出什么事了,母亲呢?”
兄妹二人其实很不对付,但这时顾不得对着干了,文大老爷环顾四周,低声严肃道:“朝阳馆中进了匪徒,母亲和父亲被挟持了。”
大娘子闻言只觉荒谬:“这怎么可能——当真?”
文大老爷没心思细细跟她解释,索性叫来那抬椅子的侍从,令他给大娘子讲朝阳馆中发生的变故。
大娘子听得脸色难看,咬牙道:“我们自家骨肉血亲都要被挡在阵外,那歹人是怎么进去的,必然有人吃里扒外!”
文大老爷烦躁道:“现在只知道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女子,母亲还在他们手里,父亲神魂不能脱离身体太久,查内奸以后再说,先救母亲和父亲是正理。”
大娘子咬牙道:“通知齐州分殿了吗?把供奉都请过来,我就不信了,他们敢在天端城里伤文氏的人。”
文大老爷声音一滞。
他低声道:“不能通知。”
大娘子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文大老爷欲言又止,但他知道这个妹妹一向难缠,只好挥退身边近侍,向大娘子低声耳语。
“你们!”大娘子面色几番变幻,下意识重重搡开文大老爷,厉声道,“你……母亲她……你们竟然!”
文大老爷立刻打断了她的话:“低声!”
大娘子心乱如麻:“那父亲呢?”
文大老爷残忍地打破了她的幻想:“父亲日日伴在母亲身侧,焉能不知?”
他生怕大娘子在这个时候执拗起来,索性低声怒斥:“收起你那没用的良心,母亲父亲现在正生死不知,受制于他人之手,你有功夫怜悯不相干的人,不如先替父母担忧!”
大娘子恼怒道:“你连人性都没有了!”
文大老爷压低声音,冷喝道:“够了,你知道为何母亲把家主之位传给我?不止是因为我是家中长嗣,还因为你为人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我们这些人,要良心、要人性来做什么,那些庸碌凡人,和我们焉能看做同类?”
大娘子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仿佛从来没认识过面前的兄长,半晌冷笑道:“原来在你心里,有良心、有人性竟然叫做优柔寡断,怪不得你能做家主,我今日才知,论起狠毒无耻,我真的远不如你。”
她简直想要掉头就走,但父母亲情终究割不断,尽管心绪繁杂,还是对朝阳馆中的父母担忧不已,脚步终究没有挪动。
在这短暂的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