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道旨意一下,明晃晃昭示着他对景昀产生了兴趣,而这绝不是一件好事。
“我并不在意这些。”景昀轻声道。
她望着江雪溪,只静静发问:“这些日子,殿下缘何不肯见我?”
江雪溪垂下了漆黑浓密的睫羽。
景昀道:“其实,即使今日没有旨意,我原本也打算来见殿下。”
她稍稍一顿,而后道:“我是来向殿下辞行的。”
江雪溪猝然抬眼,却只见景昀异常平静,继续道:“既然接到了旨意,那么……倘若能从镜湖行宫安然归来,我再离宫吧。”
江雪溪问:“为什么?”
景昀道:“我没有时间了。”
“什么意思?”
景昀却已经背过身,朝东侧殿走去。
江雪溪快步追上她,伸手拦住:“玄真姑娘!”
景昀侧过脸,她的目光清明,仿佛能直直望进江雪溪的眼底:“殿下,我还有事要做,有人在等我,殿下可以长长久久对我避而不见,我却不能天长日久在这宫里耗下去——何况,我以什么身份在宫里待下去呢?”
江雪溪秀美的面容上,短暂地浮现出空白的神色。
景昀朝江雪溪轻轻点头:“至于去镜湖行宫一事,劳烦殿下安排了。”
她拾级而上,走入东侧殿中,再不回头。
景昀确实等不下去了。
她在幻境中停留的时日,换算到现实中,不知已经过去了多久。虽然就景昀的经验而言,幻境中天长日久,放到现实中多半不过几个时辰,但这一次与从前不同,慕容灼一个人留在幻境外。
她们毕竟是在天端文氏的地盘上,慕容灼虽然身负凤凰血脉,但景昀仍然不能完全放下心来,她必须在现实中天亮前离开幻境,否则慕容灼就有被天端文氏发现的风险。
景昀不能拿慕容灼冒险。
那是她飞升千年里,唯一对她掏心掏肺的朋友,凤君千叮咛万嘱咐将慕容灼托付给她。慕容灼没什么城府,倘若景昀留她一个人,让她真在天端文氏手上吃了亏,不要说难以对凤君交代,就是景昀自己心里,也是断然过不去的。
侧殿殿门无声合拢。
淑慎迎上来,方才宫院中的情景她看在眼里,此刻觑着景昀面色淡淡,低声道:“奴婢命青禾、朱叶去寻姚姑姑,问些镜湖行宫的事。”
景昀点点头。
淑慎侍奉了她这些日子,多少摸透了些景昀的性情,并不因她态度冷淡而不安,又道:“那些药材……”
景昀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我累了,收起来,留待我明早再看。”
淑慎应声。
东侧殿的灯烛很快灭了。
正殿窗前,江雪溪静静望着黑暗的东侧殿,久久不言。
他忽然问:“查到了吗?”
长风摇了摇头,羞愧道:“回殿下,奴才无能。”
江雪溪缄默片刻,正在长风心头打鼓时,江雪溪倦然地合上了眼。
他轻叹一声:“既然九皇子长日无聊,那就给他找点事做。”
长风本来还在心虚——盯住九皇子动向是他的职责,闻言立刻抖擞精神,应声道:“殿下放心,镜湖行宫有咱们的安排,必定给九皇子好好找点事做!”
江雪溪淡声道:“至于查不到,那就再加派人手。”
长风挠着头,愁的头都快秃了:“殿下,您确定这些线索真的没错?京城里姓江的高门大户都查了个遍,再查下去,恐怕就要引起旁人注意了——何况,再查的话,就得往下面查了,景姑娘容貌非凡,她心心念念的师兄,总不会蹲在哪个草屋里吧。”
他小心地觑了一眼江雪溪,大胆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奴才斗胆说上一句,殿下龙章凤姿,任是谁家女儿,对殿下一见倾心都不是稀奇事,倘若那位景姑娘仰慕殿下已久,希望能得殿下垂青,索性剑走偏锋,假装心有所系,借此引得殿下注意,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
殿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姚女官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长风。
江雪溪终于纡尊降贵地看向长风,柔和地问:“在你眼里,我难道愚蠢至此,分不清真心假意吗?”
长风立刻像蚌闭上壳一样,紧紧闭上了嘴。
姚女官好心道:“长风,应该是不会有错的,那位景姑娘亲口和殿下说过,并没看出问题,淑慎她们这些天可都没闲着,嘴也不是摆设,不像假的,桓公子之前查过一遍,那时线索太少,一点头脑摸不着,现在这些线索,有许多都是淑慎她们又问出来的。”
长风挠头:“可这些线索如果都是真的,没道理查不出来啊。”
他小心地看了一眼江雪溪:“殿下,您为什么非要跟这个人死磕?依奴才浅见,不如先查景姑娘。”
姚女官瞟了瞟江雪溪的神色,斥道:“你还替殿下做起主来了?”
长风赶紧摇头说不敢:“横竖那师兄连个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