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兰扬看了他一眼,眼带责备,旋即又转头道:“二位前辈不要介怀,那两位想必是天端文氏家主的妻子郑夫人,和郑夫人所出长女文大小姐文鸢。”
景昀道:“哦?难道这二位和文妙姑娘同出一房?”
柳兰扬叹了口气,摇摇头,苦笑道:“文师妹确实出身文家,但和本家关系却不亲近,文师妹六岁那年,就已经离开了文家拜入道殿。”
“不是不亲近。”陈礼插口纠正,“文师妹遇上他们家,简直倒了大霉。”
作者有话说:
送上门来的消息源:天枢小队。
52 谒金门(六)
◎人生自古少行乐,试为春风一解颜。◎
瓢泼大雨中, 文妙跟着侍女走入朝阳馆。
天端文氏煊赫二百余年,气派排场在魏国无出其右。文老夫人身为文氏老家主,她的住所更是华丽非常, 与皇宫中太后的慈宁宫相比, 甚至犹有过之。
文妙还很小的时候,曾经跟在一众孙辈的后面去给文老夫人磕头,尽管从始至终都没敢抬头, 那富丽堂皇的气派却仍然给她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但这几年,文老夫人已经挪出了她华丽的庭院,移居到东府去住。那里除了地方更开阔,论起装潢舒适都远远不及,但文老夫人却坚持要住在那里,甚至还给它改了个名字, 叫做朝阳馆。她在朝阳馆中深居简出, 不见外人, 就连她的长子、天端文氏家主要求见母亲,都十分艰难。
渐渐便有流言传出来,说老夫人寿元已尽,修为却卡在元婴上境无法寸进,即将陨落了。
这个传言文妙也隐约听过, 此次她接到文家传书催她急归,心中第一个猜测就是文老夫人要不行了。
尽管身为文老夫人的孙女, 文妙和文家并没有多少感情。她恐惧憎恨这座华美的宅邸, 如果不是任务需要, 文妙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回来。
文妙跟着侍女走进大厅中。
厅内都是文老夫人的子孙, 许多人闻声回头, 看到文妙时神色各异。
文老夫人生有三子二女, 儿孙众多,并不全都在天端城。但这次来的人很齐,显然是全都从外面赶回来了。
左首第一个席位上,文家主转过眼来,瞥了一眼文妙,神情略显复杂:“回来了,路上可还辛苦?”
面对父亲的关怀,文妙一声不吭。
她垂着头坐到离自己最近的一张空席位上,眼睛注视着地砖上雕刻的那朵牡丹花,仿佛这朵花脱离了光亮的地砖,在她面前开起来了。
厅中为之一静,气氛有些尴尬。文家主面色沉下去,但最终还是没有发作。
人群中冒出个声音来,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是个嬉皮笑脸的年轻人:“大哥,母亲怎么还不叫咱们进去?”
文老夫人除了明媒正娶的正室夫君之外,还有六位侍从起居的偏房。生了三子二女,这个年轻人是文老夫人最小的儿子,也最不着调。文家主看见他就心生厌烦,淡淡道:“噤声。”
这是丝毫不肯给弟弟面子了,很难说没有迁怒的缘故。
年轻人有些难堪,他父亲是文老夫人宠爱过的最后一位偏房,多少有点香火情在,从小娇生惯养,半点委屈也不肯受,闻声强笑了一下,道:“大嫂和大侄女怎么还没来,怕不是被雨困在路上了吧。大哥还是派人去迎一迎,省得母亲叫咱们进去时,却不见大嫂和侄女。”
好巧不巧,他话音刚落,厅外便传来文老夫人亲信的声音。
“老夫人到——”
文妙一愣,低垂的头下意识抬起来,睁大了眼睛。
雨渐渐小了。
玉脍楼二层的竹屏风里,谈话到了尾声。
五人围坐在一张桌旁,事实上真正在交谈的却只有景昀和柳兰扬。慕容灼作乖巧弟子状坐在一旁,岑陵偶尔插上两句话。
这场谈话并没有什么意趣,话中的机锋倒是不少。不过相应的,机锋外包裹着友好的交流,柳兰扬很热心地为景昀介绍了魏国如今的局势和关系,景昀则回答了柳兰扬几个问题。
谈话行至尾声,景昀终于审慎地说出了其中一部分打算:“我想进定山陵去看看。”
柳兰扬没有表现出惊愕——既然景昀自称拂微真人的弟子看,又来到了齐州,她想去定山陵根本就是在情理之中。因此他很认真地给出了答案:“定山陵现在只剩断壁残垣,墓室地宫都已经损毁,周边由禁卫军轮番戍守,您如果想进去的话……”
他沉思片刻,给出了一个景昀意料之外的答案:“可以花钱。”
景昀问:“花钱?”
柳兰扬说:“定山陵中有宝物的流言并不是个秘密,一直都有很多人试图潜入,只要给戍守的禁卫军统领塞一笔钱,他就有办法带人进去。”
景昀太阳穴突突直跳:“道殿不管吗?”
柳兰扬苦笑道:“定山陵烧毁之初,承钧道尊曾经派长老前去查看,但梁末帝生怕毁不掉定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