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愧不敢当。”
他虽然语气谦让,神情推辞,但在场众人谁看不出他的意思?
江雪溪并不理睬衡玄真人,反而转过身,朝景昀深深一礼。
师兄在她的眼前低下头,语气异常恭谨道:“请玄真真人尊奉凌虚道尊之命,秉太阿,登重阶,参拜神位,以承道尊。”
“慢着。”又一位长老开口了。
倒向衡玄真人的长老并不算少:“我也以为,此事该再议,道尊之位干系重大,还是应该选贤举能。”
这句话可就太过分了,人走茶凉,凌虚道尊在时,道殿中人人慑服,而今在他的神位前说出这种话,不但是明晃晃的违背凌虚道尊遗旨,还暗指凌虚道尊任人唯亲。
清宁真人柳眉倒竖,冷笑一声:“好你个德阳子,凌虚师兄在时待你不薄,师兄化归天地,你立刻就成了衡玄的一条好狗,两面三刀左右摇摆,我真是羞于与你同处殿中。”
双方顿时七嘴八舌开始争吵,这群超脱于世俗之上的道殿真人、人间仙神,在道尊之位面前瞬间抛下了所有矜持,虽然还勉力端着脸面,但吵起架来和市井泼妇的区别并不大。
当静虚真人重申‘能者居之’的理念时,江雪溪冷冷道:“静虚师叔,道尊之位每一次更换都影响重大,正如人间帝皇不宜频繁轮替,因此在选择道尊时,不止要看现在,更要看未来——正如师叔你虽居于大乘初境,但多年来未有寸进,可见前途暗淡。”
他注视着静虚真人,目光却冷淡而缥缈,在静虚真人涨红了脸前,先一步道:“衡玄师伯,您说对吗?”
“玄真现为炼虚上境,虽然境界远不能与您相较,但据我所知,您炼虚上境之时,足足比师妹如今年长了三十岁。”江雪溪沉静地、寸步不让地道,“师伯,论起修为境界,您远不如师尊,论起天赋未来,您远不如师妹。”
他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来,迎着衡玄真人扑面而来的巨大威压,仍然寸步不让地颔首道:“论起心胸宽大,您就更和道尊无缘了。”
“小子无礼。”衡玄真人森然道,周身威压蓦然四散,直直朝着江雪溪当头压下。
炼虚与大乘之间虽然只差一步,但有如天堑。江雪溪只觉周身冷汗涔涔而下,一股巨大的力量迫使他低下头,朝地面跪去。
他反手拔剑,借春风渡撑住,却微微侧首,借余光望向了十二阶上。
景昀已经站在了那里。
她朝江雪溪颔首,立在阶顶,立在凌虚真人神位旁,一寸寸拔出了太阿剑。
天地间灵气疯狂涌动,顷刻间风云变色日月无光,殿外广场上所有弟子惊骇地抬起头,感受着忽然朝此处汹涌而来的灵气。
衡玄真人猛地抬头,望向阶顶。
景昀面色苍白如雪,眼眸却漆黑。她的手中,太阿剑身剧烈颤动,天地间灵气汹涌而来。
“轰隆!”
雷声划破天际,照亮聚拢而来的层叠阴云,云层后电光一闪而逝。
雷霆携着无上伟力,轰然劈下。
殿中,不知是谁最先喊了声:“天劫!”
静虚真人面色微变,他到底是大乘境,经历过大乘天劫,一眼看出了端倪。
清宁真人厉声:“快退!”
天劫冲着景昀而来,此处就是劫眼所在,任何留在劫眼正中的人,都会一同受到天劫攻击。因此不待清宁真人话音落地,殿内所有人齐齐朝外退去。
唯有江雪溪不退反进。
劫雷已经在空中凝聚,落向大殿,景昀抱起凌虚真人的神位,抛向江雪溪。
“快走。”她说。
江雪溪微微颔首,正如景昀记忆中那样,飞身接住神位。
他在惊天动地的雷声中朝外退去,口唇开合,声音消泯在了雷声中,但景昀能看清他的口型。
他说:“有我在。”
雷劫当头而下。
大殿内终于只剩下景昀一个人。
她手提太阿,望向穹顶,在雷劫落至穹顶前,已经反手一剑斩向空中。
太阿剑有如白虹,不偏不倚迎击而上,在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焚为齑粉的劫雷声中,剑与雷劫相撞,顷刻间发出了惊天动地的震响,穹顶化作飞灰,灼目的白光席卷了整座主峰。
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接连不断落下,天边昏黑一片,唯有令人心胆欲裂的天雷撕裂天穹,源源不断朝着主峰峰顶落下。
清宁真人抢在雷劫覆盖整座主峰之前,披头散发地把所有弟子弄出了主峰,狼狈不堪头发散乱,她凝视着如今已经被全部笼罩在雷鸣电光中的主峰,喉头微微颤抖,忽然冷笑起来。
“衡玄呢?”她厉声问,“衡玄,你待如何?”
衡玄真人背对着她,闻声转过头来,神情静默如水,唯有手指在袖底攥紧,将他内心的情绪泄露了分毫。
有人问:“拂微呢?”
清宁真人身侧,掌刑长老正端正而恭谨地抱着一座神位,闻言神色复杂,隐带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