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的青年,沉默整理着菜摊上的菜。
日上梢头。
巷外人来了又往,巷内偶有几人行经,却没有任何异相。
时间如水匆匆而过,菜摊旁蹲着的青年摸了摸涂黑的脸,心想今天大概又是平平无奇的一天,不过想想也是,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的事。
青年是玄真观弟子。
这次城中连续死了几只妖物,疑与妖狐族使者被杀一事关系密切,其中还牵涉道殿千方百计想要请回的道殿二十三名剑之一,拂微真人佩剑春风渡。为此玄真观下了大力气调查,虽没发现凶手行踪,倒是意外发现不少隐姓埋名藏在城中装成普通人的妖族。
不知道玄真观哪位长老出了个主意:虽然道殿严令逢妖立诛,却不急于一时,完全可以先假作不知,留着这些妖物钓鱼。
尽管受限于玄真观人数和保密需要,这个主意的实际成功率不见得很高,但反正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玄真观索性把普通弟子召集起来,给他们每人分派一只妖物,要这些弟子不显山不露水蹲守在妖物附近。
这些弟子什么都不用干,只要蹲守在妖物附近就够了。他们不需要跟踪、不需要出手,如果他们蹲守的妖物出了事,及时用传讯石联系玄真观即可,能看到可疑的人、捕捉到一点线索最好,看不到也不要紧,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
妖物的性命在玄真观眼里不值钱,不值得弟子为之冒上半点风险。不过对于这些普通弟子而言,他们修为不高,平时在观中无非诵读道典、练习入门功法,能出门执行任务简直是无比新奇的大事。
青年抓了抓散乱的头发,很不习惯,差点把脸上的黑粉擦掉,继续整理那堆菜。
他跟一个师兄、一个师姐三人蹲守的妖物地点相近,干脆组了个队。师兄扮演憨厚老实哑巴菜农爹——脸可以靠妆粉涂黑化老,声音却学不出来;青年扮演呆滞儿子;师姐则想办法短租了巷子里的一间屋子,装成被婆家赶出来的貌美凄惨小寡妇。
‘爹’站起身来,虚踢了青年一脚,喉咙里含含糊糊发出几个声音,意思是别蹲着了换个姿势。
青年站起来,笑的呆头呆脑,附近菜农看见了不由得啧啧叹息,说这爷俩命苦,当爹的是个哑巴,看这儿子长得健壮能顶门立户,怎么又是个傻子呢。
时间不早,菜农们纷纷收拾东西,三三两两离去,只剩下这对假父子,慢吞吞收起菜放上板车,坐在一边屋檐下。
忽然的,巷子里传来急促脚步声。只见那假扮貌美小寡妇的师姐急急忙忙跑了出来,头发都跑散了,冲过来左手抓爹,右手抓儿子。
青年还牢记着扮演的身份,于是惊慌失措地试图挣脱:“自重啊!”
师姐柳眉倒竖:“当儿子当上瘾了?快过来,任务对象出事了!”
巷中一户人家,门扉洞开,尸横于地。
死者长了张清秀无害的脸,身量不高,倒在院门口,伤口一剑穿心,汨汨淌血,已经气绝身亡。看样子像是正准备开门出来,迎面一剑穿心。
这是只非兔妖。
非兔是妖中大族,善于隐匿逃窜,性情狡诈。
伤口周围已经开始隐隐生出妖化毛发,说明这只非兔并不强大。
师姐的面色有点苍白,这是她的任务对象:“我一直在院中留心观察,根本没有听见看见有人在他门口停留,连过来的行人都寥寥。”
师姐租的院子有一树红似火的榴花,正好在非兔妖院子的斜对侧,监视起来十分方便。